谢青阳要三名弟子在静室内稍待,自去宰杀青鲤。沈轻柔便自行取了茶壶烹茶,打开小铁罐,以自携的小铁匙盛了茶叶,倒进茶壶。
乘着她走到火炉处挂起茶壶,水气氤氲而上,黄梨把玩着窗边的一座白玉枕头,低声问宁惜道:「近年每回到这边来,总是有点心绪不宁。怎么我们小时侯能在这儿读这么多年书?」
宁惜笑道:「这可真不好说。大概是从小住惯了,不觉有异。你也像丁大哥般,觉得此处与山上很是违和?这也难免,咱们东逸神洲佛门原本就不兴盛,也就是少林僧人名气大,平常易见。」
黄梨摇了摇头,说道:「你有见过老头子念过一句经,吃过一顿斋?我在黄庭城这么多年,连一个化缘和尚也没见过。外头有个男孩子告诉我,原来老头子年轻时在少林住过一阵子,可是看着现今的少林住持长大的。那时我还不信,说他……」
她忽然皱了皱眉,瞧着正自计算茶水火候的沈轻柔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狼山松针?这东西隔着一整座迷雾山脉运来,值钱得很,勿下太多了,不然连我们这些喝的也心痛。」
沈轻柔笑了一笑,说道:「勿忘了院里有虞山主在湘境呢,请她运三两车过来,也费不了多少银子。」提着茶壶过来,为桌上茶杯都斟满了茶水。
怎么又在提虞墨涵?宁惜受不了大师姊眼神里的玩味,说道:「咱们此行大可不经岳麓。你不就是要找个地方坐镇,不让五院,特别是崆峒那些家伙从中捣乱吗?到武当山上也是一样。上回我上山烧香,麻衣掌门还说我挺合他眼缘的。」
黄梨嗤的一声笑了。「你信不信就算是一头猪,只要是老头子养的,那家伙也能说这头猪合眼缘,不能宰,得好好在猪圈养着?」
沈轻柔也是一笑,说道:「虞山主这般的性子,难道还会缠着你不成。你小时候长得可爱,别说墨涵喜欢,我那时只怕应伊迩喜欢上了你,师父就少不免要下山打一场架了。」
只听谢青阳在门外说道:「要是你那时候早把那疯丫头给打听话了,现下哪里有这许多麻烦。她要是看上了老三,也不须我下山,且借老二的剑一用就行。」
谢青阳把一盘红烧鲤鱼端进室内。黄梨见了,又向宁惜眨了眨眼。众人取了碗筷吃鱼,果然肉质鲜美,只是宁惜越想越不明白,随意说了点路上见闻,便问谢青阳道:「我方才在门外看了看后头竹林。你为什么拆了我们从前过夜的那排竹屋?在这儿吃鱼,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黄梨放下筷子,喝了口茶,含糊说道:「就是。现下你让人怎样回来看你,在这边喝酒吃肉也不安心。」
谢青阳笑道:「你们看这精舍内可有佛像香炉?经书念珠?恰恰相反,在隔壁室内尽是儒家经典,以及各类赏玩物事。你们师父建造此处,不外乎情怀二字,不然怎么不搬到文庙里住。」
老头子真在少林住过?宁惜把余下的鲤鱼吃了个清光,问道:「我们过几天就得出门,要是应伊迩还在城里闹,许七巧压不住她,定来山上找你。你打算要暗部把她拦在山下?」
谢青阳声线冷淡起来,说道:「老大不在城内,院中暗部就信不过,有等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