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象横生,许七巧立足极稳,一手扶在顾雾月肩头之上。
江湖传闻,暴涨不堪的凤仙花已是沦落得在四名堂主中塾底,自是大谬不然。至少女子的气功修为依然出类拔萃。顾雾月就不觉得手无巨剑的陈永乐,自身修为能与女子相比。
江水无情,小舟若非被许七巧足下气劲强自「宁定」下来,早便与先前一众池鱼无异翻侧遭殃。只见那水无常形,动势蔓延往开,又是星辰殒落一刻的翻江倒海。
略小船只早就被牵连进内,一些大船船主机智,早早顺着偶一流向艰难调头,不然寻常船身,未必受得着谢文姬一念之下的惊涛骇浪。江流后方,许多大小船只只见异状,不明事态,心畏又有江湖豪客神仙打架,纷纷远离。
顾雾月附近船只可就倒了大霉,一艘渡船勇悍,看似是想要向江心处两人叫板,很快被谢文姬一个弹指卷上高空,惊呼不绝。一时之间,船里飞出跃出零星身影,都是见机不妙的江湖中人,四散奔离,就是不会水性的也急逝入水。
宁惜足下那艘大船也有掉头迹象,只见他身形掠往高空,一个美妙转折,左掌重重拍在江面之上,周遭百丈之内登时风平浪静,白衣人如履平地,竟然也是立足水面之上。
宁惜眼望江上仓皇诸人,说道:「你仍是一副不理他人生死的作派。怎么,修为不够,闹不出更大动静?你始终又不是真正的陆地神仙,仗着蓄势化虹一回,很高明吗,我识得一个不明来历的读书人也比你强。」
白衣人微微一笑,说道:「你该不会以为当初六战,我已经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武人之间,切磋和厮杀可是天差地别,你确定一人之力能够吃下我们三个?」
谢文姬说道:「难道你就确信许七巧会全力出手,而不是乘你不为意挖掉眼睛?虽说她若要如此,早早就下了手,可你就不许我两人事前计算明白,等到万事妥当,再给你一个意外惊喜?」
算心算性,宁惜被两个师姊万般呵护宠大的一朶小花,哪里及得上当朝第一门阀的阀主。十大氏族看似风光无限,可在庙堂之上得以站稳高位的,哪里会是徒有家世不擅心术的白莲花。亏得一些文坛士人眼中,谢家女子就是这等形象,真是不通世务得可怕。
走惯江湖的,看人看事往往比后园小花精准得多。宁惜只算是半个江湖人,黄庭长大又如何,三年不见外头江湖风貌,早就淡忘了从前所见的那些人心诡谲。
难怪白霜受不了年轻人的天真心性。
谢文姬忍住过份伤人的讽刺言语。此言一出,平日脾气不错的宁惜真死命与自己缠上了,不杀人便脱不了身,倒不是说女子就怕了,然而能出七分力气,何苦花八分。
她倒有点后悔当日要小秀见机出手了。就是坐视风波超出预期,也胜过落得现下的尴尬境地。
修为一高,谢文姬心底竟然生起一分连自己也啼笑皆非的慈悲,这令兵家出身,向来杀人百无禁忌,更无情义两字可言的女子很有点烦躁。
她看不惯江上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又一动念之下,一艘大船不过转向稍缓,同样被翻了个朝天,只是扬起水势被谢文姬心意抑压至尽处,仅仅祸及周遭水域而已。
谢阀阀主悠然说道:「你为了一个小姑娘在这儿送命,就不怕旧相好生气?白霜又不是死了,她那醋劲可大得很了,万一回心转意,那时候有你受的。」
「还是你把那小姑娘当成了白霜?她是长得挺好看的,那种神意也很像……」
谢文姬说至半途,微笑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