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雾月听了头皮发麻。
《黄庭》,顾名思义是黄庭院的立派根基所在,造就黄庭三秀一身修为的无上道藏。然而谢老院主当初所得,仅是半卷而已,却已身登武道巅峰处的陆地神仙境界。
传说在那之上,除了天人别无他物。
至于修成阴阳两卷之人,按写下道藏的黄山老祖所言,自会如同身受莫大福缘气运之人一般,后天开眼「天人紫金之瞳」。
顾雾月虽然不知缘故地开了一侧眼睛,自感真实战力远远不如传闻玄乎,看来与那修为到了才开眼的真天人没法相提并论。
有别于蓄养气机世间第一的阴卷,阳卷据闻偏重杀伐之术,为数代黄山掌门持有,从而缔造了「掌山门者皆地仙」的难得情形。是故黄山在禁武令后虽然低调沉寂,在江湖中人心目中仍是地位尊崇,比起那些虚无飘渺的仙家宗门更让人敬畏。
世人皆知谢文姬贵为一山之主,自是神通广大,建安谢阀藏书经藏之多,好比那琅琊王氏仙家秘宝之「放眼皆是」,武陵顾氏儒家器物的「齐全无缺」,在士林上,特别是其领导文脉的建安一脉上素有「墨砌高楼,字字千金」的说法。
但要说谢阀暗藏或是新近得到半卷《黄庭》,实在骇人听闻,须知就是谢青阳一介地仙,出于种种考虑,也不曾上黄山取走那半卷登天阶梯。
顾雾月小心瞧了瞧身旁的飞蝉主人,但见许七巧听后表情一般无二,似是早有所知,不愧是尽知天下秘事的通透人物。可七杀堂主在沈轻柔眼里,即便仍算外人,好歹是不可或缺的顺风耳,自己可没有这般用处。
难怪谢文姬、王潼秀闹出天大动静,就是为了遮掩此事。那么眼前九音山主亲至,忽然又不怕为人所见,莫不是要正面与黄庭开战?
许七巧一脸云淡风轻,说道:「这儿自有奴家盯着,请公子即管大展拳脚。」
宁惜点了点头,说道:「有事就跑,回总院找大师姊护着,不然只怕二师姊会找你出气。假若情况许可,乘谢琰没注意给她来一记好的,也不必离她太近,一切见机行事。」
白衣人飘然踏经身前大船小舟,神态从容,全不怕那女童乘机出手。只见他足上恍如蜻蜓点水,几无声息,转眼便到了离女童约十丈之遥处,站定脚步,双手远离刀柄,问道:「在杭州杀我是你的主意,还是王潼秀见你与她约好不出山门,随口推到你的身上?
谢文姬说道:「公卿之事安予村夫得闻?」
宁惜见她眼里隐隐透出金黄流光,暗暗点头,说道:「早日飞蝉传来黄山上一宗异变,我等还以为是有心人所施手脚,不想竟是实情。你谢王两家当真财雄势大,连阳卷都能搞到手里,想来证道飞升也是迟早之事,何苦来和我们俗人争权逐利?」
谢文姬嘴边露出一抹冷笑。这位九音山主不久之前,犹是寻常青年女子的身段模样,乃是为了打造阳卷所言的一座天梯,将来直问天道,才承受了改换形容的巨大痛苦。
其中秘法,大有连三秀也不明内幕的玄妙处,素来博观约取各家学问,并非仅在自家兵家一道上下苦功的谢文姬却大半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