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七巧眨了眨眼,说道:「有点头绪,然而可能人选太多,实在说不准。加上无论是哪一位也牵涉太大,奴家委实是不敢讲。」
她忽然想起一回事,说道:「是了,奴家知道王潼秀离山之后,顾不上等公子传话打开锦囊,便请二小姐南下。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宁惜摇头说道:「只要不是破碎心境之事,我也不在意。」说完又瞧了顾雾月一眼。
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在意。
许七巧足比两人要年长十岁有余,见了宁惜情形,眼里生出一丝笑意。
换在十年之前,清冷傲气的江南凤仙花这般美态,真是倾倒一座天下的少年少女。此刻则是让人感叹美人迟暮,传说是一位与黄庭为敌的南海仙家的垂死手脚,无法逆转,当年不知伤透了多少江湖子弟的心。
七杀堂主笑道:「这般在意要讲道理的女子可不多见。若不是顾小姐姿容确实俊美,只怕不讨公子的喜。」
宁惜摇头说道:「非然。心里满是道理的人大多不爱把道理挂在嘴边。反倒是满口道德教化的那些夫子,多半不是蠢就是坏,何况这等人本就不重视我辈所喜的风情一事,是故世间才有相敬如宾一说,看似互敬,实则生分。不论双方出身士族或是寒门,嫁给一个读书人,也不是值得艳羡的好事。一方面要女子恪守妇道,自己则在外彩旗飘飘,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还要装作半点不喜房中事,不过伪人而已。」
白衣人摸了摸顾雾月的头,低声说道:「黄庭之所以紧捏着一道最大文脉之一,便是为了保全真正读书人的风流。在这角度说来,不识一字的江湖粗汉,或是谢琰她们坐在院主位置上,为祸也不如一个道学家坐上去。大师姊,甚至是昔年的小师叔做事再狠也不至如此,豪阀新一代中执牛耳者也多有真风流。毒害文脉的道学之士,在今日的东逸神洲已经极少,但一旦不慎被一人身居高位,就是灭绝人欲的惨祸。但愿这能作为我们有时做出一些不仁之事的借口。」
许七巧微笑说道:「天下虽乱,有院主在,有三位在,何必过虑。」
宁惜苦涩说道:「但望如此。我之风情,与外头的江湖渐渐格格不入,是以方有三年不出黄庭城之举。但愿她性子倔,不曾被外头冰冷的世道感染。不然再过几年,只怕黄庭成了我等的世外桃源,少不免又是一场大道之争。」
忽然之间,只听外头一声惊呼,空竹跑入舱里,满面惊惶,往外指去。两人心知有异,就要起身,只听砰然一声大响,周遭水域当即猛烈晃动,浪水翻天,连带着小船几乎翻侧,全仗宁惜往下一掌勉力平定。
顾雾月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问道:「哪里来的这般大动静?」
宁惜示意空竹伴着顾雾月,自出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