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七章 光与暗的协奏曲—腐朽者们的安眠曲(下)(1 / 1)把一盏清风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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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像那云层之中苍色的巨龙,即便利爪脱落,鳞片磨损的黯淡无光,也要伸出伤害累累的头颅,让卷起风暴与火焰的最后一口呼吸,吹散这弥漫了整个天空的,散发着腐朽臭味的黑暗。

—年轻的记录官杰·柯克斯幸运地记下了尔玛四世亲属的皇家骑士团“苍青之焰”最后的四十八名骑士在王座之厅中高声宣读的,慷慨激昂的誓言,这也是这支传承自繁星时代的骑士团最后的官方记录。在这之后,无论有着多少关于他们的故事被吟游诗人和话本家们绘声绘色的传颂着,传奇骑士威廉-诺格尔与他手下的小伙子们,还有与骑士团同名的宝剑“苍青之焰”一同就此失去踪影的事实是无可辩驳的。

伴随着守墓人巴金斯将那些黑色的,从毒素渗透最为轻微,而呈迥然不同的灰黑色右上臂桡骨处,用一把镀银的小刀小心刮下的的骨粉倒进一个手掌大小的药盅中之后,那些呈诡异的墨绿色的,咕噜噜冒着气泡的液体便如倒入热油的开水一般,将液滴泼洒的四处飞溅—幸亏肖恩及时激活了环绕在周身的银色符文,让它们在闪烁的银光中展开成一面宽阔的,能将俩个男人高大身躯遮蔽起来的透明墙壁—望着足以抵挡攻城魔像那足有一人高大的拳头一击的护盾在几滴紫色液体的冲击下闪烁不已,肖恩也是连连咋舌—看来任何与黑暗魔法相关的,哪怕是一个简单的“祈求仪式”都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是我生疏了,自从我父亲在十年前去世后,我就再没有进行过这种仪式了—非常抱歉”望着坚实的青色石砖上被腐蚀出的数个指头粗细的孔洞和阵阵升腾而起的青烟,守墓人的脸上满是后怕和懊恼的神情“可按照父亲所说的配方,半份誓约之人的血肉,加上四分之一升被称为“罪孽的汁液”的混合药剂—”

“不,这大概是骨粉中残留的毒素的成分,引发了不应发生的反应的缘故—”肖恩并没责怪这位笨手笨脚,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的炼造学者的意思—所谓黑暗法术中的“仪式”本质上是将具备象征意义的物品研磨成粉末,以精确的比例调配在一起,在加上象征性的,鼓动元素活跃性的咒语—这种性质类似于近代化学中调和实验一般的行为,本来就不容许在实验材料中混入杂质或任何疏忽的存在。

不过,之后的“调理过程”还算顺利,直到那深紫色的浓稠液体停止了最后的咕噜作响,安静的躺在质地洁白而细腻,但有着大片黑色灼烧印记的双耳瓷碗之中“这曾经是伯爵宅邸中,家族成员们使用的,带有纹路精致典雅的金边装饰的白瓷汤碗—这绘制着尼古拉斯家族如金色交叉闪电般的家徽的订做品,曾经在父亲被赶出家中,染上烟瘾的那几年中被泄愤的当做当做掸烟灰的器具使用—不过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中,他执着的教导我进行“仪式”有关的技能时,它又因良好的隔热能力和坚实的材质成为了一个药盅。”一边用一把同样从水晶状容器中取出的银制餐叉将糊状的药剂搅拌的尽可能均匀,一边以温和的语气继续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仿佛讲述的不是一只茶杯的经历,而是他父亲,一位出身名门,却被家族抛弃,在一座孤寂的墓园中结束的,如波澜般连绵起伏的人生经历一般。

当漫长得让巴金斯紧张瞪着得双眼,几乎有眼泪顺着眼眶淌下时,这要求严苛且且艰辛的搅拌工作也终于宣告结束,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团不起眼的,却散发出某种奇怪甜腻香味的“烂泥”,均匀的涂抹在那仿佛被灼烧而发黑蜷曲的便签之上—不,不是便签,而是伴随着洇开的黑色液体,而逐渐变回由原本洁白而质地细腻的纸张草草低对折在一起的模样,从张开的角度中,可以窥见由典雅且端正的布伦花式字体书写的,密密麻麻,仿佛在匆忙中没有分段般由通用语字母组成了的字句。

“好吧,一个奥术师和贵族家族的后裔,为了解读一封信不惜使用禁忌的黑暗法术,简直就像是某些个人英雄主义泛滥的三流话本中的桥段”但守墓人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信纸的背面,似乎并没有对某人的冷笑话产生共鸣“好吧,咱们谁来打开这封信件呢?。”肖恩有些尴尬地扶了扶鼻梁间不存在的眼睛—这是在他身为研究者李程远的时光里,留下的某种顽固且毫无必要习惯来着。

“还是我来吧,先生”守墓人的脸上浮现了某种介乎于肃穆与不安之间的古怪神情,要知道,这对继承了他祖母那属于北地蛮人的肌肉结实的面孔的巴金斯来说,这是一件有点艰难的事情“父亲在他弥留之际,一直念叨着关于他兄长的过去,对于这个唯一对他表示真正的关爱的直系亲属怀有某种特殊的感情,这也许是一向内向且怯懦的他,在听到他兄长的死讯时,情绪失控到那种地步的原因。”似乎每当提到有关于自己父亲的话题,这沉默如山岩的巨汗便会止不住的喃喃自语“好吧,让我看看父亲口中慈爱而温柔的兄长,到底把怎样的秘密带到了坟墓里—”

我亲爱的挚友与同袍,卡塔力诺-杰尔森敬启。

“同袍?”肖恩微微将眉毛挑起“你的这位—呃,叔父,参加过骑士团或警备卫队么?”

“不,先生,我的祖父一向认为骑士们都是些自大而粗暴的家伙,而警备卫队则干脆是痞子的乐园”巴金斯小心翼翼的以能折弯铁钎的双手捏住信纸的两段,将信纸慢慢的展开“父亲的长兄,他的青年时光大多是在礼仪学校和父亲聘请的家庭教师的严格教导下度过的”

“按照你的嘱咐,我借助父亲的渠道搞到了苦艾粉末和黑赭石花的茎,后者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的一片,却整整花了我三千块新铸的金币—希望这个配方能和你说的一样,有着意料之外的功效。”

“黑赭石花?”

“一种非常罕见,但黑暗法术的仪式中必不可少的植物,起到促进惰性物质反应的作用”似乎是注意到对方带着询问的神情望向那个瓷碗中的残留,肖恩急忙摆了摆手“不,不是祈求仪式这么简单的东西,那些黑暗法术的使用者往往称它们为‘进化’或‘赐福’,简而言之,就是对躯体进行转化,使得自身的身体更加适应黑暗法术—当然,不仅会造成可怕的畸形,长出动物的肢体,还会对精神和神志造成永久的损害。”我们的奥术师先生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看来尼科-尼古拉斯先生与终亡会的某个高级成员有着紧密的联系,的确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了。”

—之前你提及我的那位弟弟—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他体内和我一样,留着属于我父亲的骨血—他确实是一个容易轻信他人的,头脑单纯的家伙,但我不建议将他作为第一阶段实验的试用者,我怀疑那来自北地蛮人的血脉,会让结果产生我们都不希望看到的偏差,要知道,我一向怀疑那些巨大和蠢笨的家伙们,是否和我们属于同一个种族—

信纸上这般尖酸刻薄的话语,直刺激得巴金斯脸色发青,几乎要花费全部的自制力,才能遏制住将信纸撕成两半的冲动—即便如此,那洁白而平整的边缘,也烙上了深深的,带着指甲中泥土黑褐色颗粒的五指的印记。

—老家伙最近对我越发信任,或许是上了年纪,身体逐渐衰弱的缘故,他把越来越多的产业一一交给我打理,我也因此从帐目中得以挪用支付“药剂”主材部分的金币,这迟早会露馅,但如果不阻止那些活跃的,不知名的黑色继续侵蚀我的身体,我可能连活到那一天都是奢望。

尾款已随信件附上,愿药剂尽快完成,解除这悬在我头顶之上的,摇摇晃晃的利剑。

—您亲爱的布洛尼,王国厉281年苍之月13日。

“布洛尼是我叔父的乳名”守墓人的眼眶边似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他咬着嘴唇,脸色铁青“他只会在与最亲近的人交流才会这么称呼自己。”

“看来,证据确凿了么?你叔父大概罹患了黑溢症,一种会出现在天生拥有过高的黑暗魔法适性的年轻人身上的疾病”似乎注意到对方糟糕的心情,肖恩难得该用了较为轻柔的语气“和其他法术不同,黑暗法术能量会使使用者的肉体发生一些改变,其对人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往往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也就是说,你的叔父看来是为了延长自己的生命,选择铤而走险—可以理解,但以理性为代价换来的,往往会是更加凄惨的结局。”

“所以他罪有应得—等等,这里还有词句的痕迹—”巴金斯用右手的食指蘸上黑色的魔力药剂,在落款的下方涂抹着,很快,在因用力过度而有些发皱的,落款下方的位置,有些龙飞凤舞的潦草字迹显露了出来—

“备注,我已经抓到了你所要的那位青年,虽然他瘦弱又邋遢,活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但他的血液在于你提供的药剂接触后,的确散发出柔和的紫色光泽,我很快便会把那个自称尼姆-巴卡契尔的年轻人,送到你位于诺顿大街的隐秘住处—希望这能让我们的合作愉快,盖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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