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是高精灵“绿森”伯爵的私兵团和亚恩海姆守备军团“灰爪”由于边境林地产生的,仅仅数十人伤亡的摩擦,在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内就几乎演变成了两个王国之间的全面战争,仅仅王国方就调动了三个骑士团,和包括征用的民夫和商会的私人武装在内前后数十万的人力和大量的物资”卷宗学者皱着眉头,高声朗读着手中另一卷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卷轴上闪闪发光的文字—看来他对于这次“解密”之旅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尽管最后在白银之眼的巫师学会和白色盟会的共同调停下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年就宣告休战,但亚恩海姆毫无疑问是获胜的一方—“绿森”侯爵被俘虏,被迫交割了包括大量林地和四个男爵领在内的绝大部分领地作为赎金和战争赔款—而当时的至高王庭陷于长老院和众议会的权力纠纷之中,无力干涉绿森侯爵的“私人行为”—”老苏尔文似乎终于注意到了维勒再次变的有些发青的脸色,再次拍了拍手—多彩瓷杯半透明的侧壁映出了金色的光芒,望上一眼就仿佛让人心中充满暖意“乌勒公国特产的蜂蜜酒—不会有什么比它更适合这严寒彻骨的冬日—”
“巫师学会记载在卷宗上的历史就是这样,真实详尽到不给凡俗王国们留有余地的地步”肖恩拍了拍对方在锁子甲冰冷坚硬的金属片下厚实的臂膀,得到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作为回应“苏尔文先生,请继续—”
“史称青之战争的胜利给亚恩海姆带来了十几年的黄金时代,直到沃尔玛三世在某个晚上因不明原因猝死—负责这段历史的白银学者们普遍指出这段历史中有着太多的巧合—包括在雾月惨剧之前还有着极大势力的贵族上议会和新兴的商人行会对于王室“逾越”行为的默许,和过于顺利的军备筹措速度—在战争中得以晋升的一批将领,也很快的填补了当时刚刚登基的沃尔玛三世在军方势力的不足”奥托那不似老人的洪亮声音在“法师豪宅”不算宽敞的空间中回荡着“这很有可能是精心策划的,将王国内部矛盾向外转移并诉诸暴力冲突的结果—”装饰着繁星图案的衣袖的苍老双手合上了卷轴—屋内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蜂蜜酒诱人的香甜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这就是我讨厌贵族和政治的原因”维勒揉了揉因过多劲爆的消息而胀痛的太阳穴“也许我应该在这次任务完成后,向将军申请后勤保障方面的工作—总之,无论是民众还是贵族,都陷入了某种狂热的情绪之中,更别提随时可能奔赴前线的,本应维护秩序的军人们,总之,当时的城镇非常的混乱,而且。。。躁动不安。”
“战争可能是一个人生命中面临的最大的“改变”,就像浪潮里的鱼随波逐流,但人们往往会觉得自己会是从中得到好处的幸运儿中的一员”肖恩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金黄色的佳酿,那甘甜中带着一点辛辣的特殊味道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所以,巴尔契卡的后裔们也不满于自己身为贵族富足而安宁的生活么?”
“并不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情报军官先生喝了一大口杯里的蜂蜜酒,因为惊讶和情绪低落而显得苍白的脸在温暖的金色酒浆的帮助下,似乎恢复了一点血色“据说,当时巴尔契卡家族的领头人是一个阴郁的,心思深沉的家伙,但不可否认他有着出众的才能,甚至能以男爵的身份,成为当时权势滔天的商人集会所的一员—即便是当时刚刚接任边境城领主的海格大人的父亲,也对他礼敬有加,但他突然变的很奇怪,不仅在将军宅邸的宴会上大肆宣布“先祖即将归来”的胡言乱语,甚至还派出他手下的商人和侍从们,在每一个集市搜寻着所谓“圣言智典”的踪迹—甚至还有居住在当时巴尔契卡家族的聚居地之一,镀金蔷薇庄园附近的居民惊慌失措的报告城市守卫,说看到那位男爵大人在深夜里徘徊,留下燃烧着的脚印和冲天的黑色烟尘—不过那位负责处置的守卫队长,只当对方喝多了朗姆酒和麦酒,反而挥舞着鞭子把他赶了出去—”
“至少到那天晚上为止,镀金蔷薇庄园还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安宁—直到那个平民再次找到了不耐烦的,从睡眠里被惊醒的守卫队长,并在他再次举起鞭子前及时的指向了窗外火红色的云彩—镀金蔷薇的主宅邸在那时已经化为了一片焦黑的废墟—那位守卫队长仅仅看到了没有烧尽的钟楼,但也是火焰冲天,宛如炼狱的景象—”
“请允许我不礼貌的打断一下”肖恩弯曲着食指和中指,在水晶上敲打了几下“您是从哪里,得到的如此详尽的说法?这是为了获取尽可能准确的信息—”
“故事里的那位守卫队长就是我的叔父,他是个孤僻而暴躁的老人,自从退休后就一个人居住在他出生的村落,直到在修补屋顶柴草上的窟窿时,不慎摔下折断了腰背的骨头—而这些,正是他在高烧和痛苦交加的呻吟中交杂的遗言的一部分—在那之后,我在将军的要求下保守着和巴尔契夫家族有关的部分,直到今天—不必感到歉意,肖恩先生”似乎是注意到了奥术师先生表情的变化,老维勒急忙的挥舞着手“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感情淡薄的家伙—”虽然这么说着,但那张布满肌肉的脸上,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接下来的才是关键—在宅邸的废墟里,他找到了巴尔契卡族人的遗骸,和扭曲的,似乎经历了痛苦挣扎,但还算完整的仆人的尸体不同,那只是一些依稀能看出人形的,黑色灰烬的印记而已—仿佛这场火灾的源头,就是那些家族成员的肉体一般。”
“巴尔契卡伯爵本人则不知所踪—据当时在花园里修剪灌木,从而逃得一劫的园丁所说,他看到老爷在很早的时候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庄园。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据说海格大人父亲的挚友,一位精通自然法术的爵士找到了一位躲藏在暗影中逃过一劫,自称旅行家的目击者—但他在伤势痊愈后逃跑了,那位爵士自此也变得神经兮兮,反复念叨着那个在烈火里覆灭的家族的名字—并在某个艳阳高照的正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身体内部开始燃烧,化成了一摊灰烬。”
“红龙的血之诅咒—”肖恩和苏尔文先生面面相觑,而口渴而疲累的老维勒喝完了剩下的蜂蜜酒后瘫坐在椅子上,屋内似乎陷入了长久的,鸦雀无声的寂静。
“之外,将军大人还吩咐我把这个交给您,肖恩阁下”情报军官先生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薄纸,上面似乎有着仿佛儿童涂鸦一般的,白色的痕迹“这是从巴尔契夫家族的宝库中找到,某种残卷的拓印本,但我实在不能理解—”
“你当然不能理解,维勒先生”肖恩的脸色,第一次变的凝重无比,表情也肃穆如众神时代侍卫神殿的雕像一般“这是黑暗时代的象形文字—红龙和黑暗时代的遗民,这边境城中,还真的隐藏着超乎我想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