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南北长四十丈、东西阔三十丈,主城墙横亘南北,开凿长岭两侧峭壁,使之与主城墙相连,则计总长约六十丈矣。”兆骞再度开口道。
他知道,萧未平深谙兵家之道,即便自己不说,萧未平也能通过自行观察,估量出牙关的城防部署,于其如此,不若自己主动介绍,也好震慑莫粦等一行游牧人,使之胆寒,从而不敢对突入牙关妄生歹念。
“兆骞,你们的牙关主城墙与两侧的峭壁相连,原来你们是真的开凿了哈剌温山啊,哈剌温山在我们铁炎人眼里是如此的高大雄伟,它的重重林海,使我们本能的想要避开他,草原在它面前停下了向东蔓延的脚步,而你们却能凿开它,建造出这高大的城墙,很了不起呢。”
如此叙谈着,莫粦等人已然到了主城墙下,方才他们三人为了天王像而在瓮城内驻马停顿了片刻,而现在,他们则已赶到了主城墙的城门之下,落日余晖洒在了高大的城墙之上,莫粦看着两侧的峭壁对兆骞感叹道。
前军的队伍和中军的大半已然进入了牙关主门门道,兆骞同样看了城墙一眼,他一边驱动战马和莫粦一同缓缓步入门道,一边道:“莫粦兄弟有所不知,这牙关关口本来仅为一宽约五丈有余的山口,想是上古天地崩裂之时,长岭于此处被劈开了一处天然通道,自此山口而入,自西向东,蜿蜒而有先宽后窄而后又宽之峡谷地,形成一道贯通东西、连接漠北草原与我速慎地之天成驿路,自古由漠北而入我速慎地,此为唯一能通行大股商旅、兵马之路也。余者则皆为羊肠小道,山高绝险、路狭难行,大兵不得入,这也正是塔依尔人虽能自羊肠小道入我国境,却终究只能聚数十、上百骑至多千骑游击袭扰,终难聚集起如答兰纳木格思之野那般数万兵马攻入我国的原因。正是因为此山口乃兵家必争之地,我海平国在立国后,于太宗大王在位时征服了西北诸夷,扩地至此山口,则必要立险关以守之,否则何以保新进征服之土?故而在太宗荡平西北平原后,便旋即征发国内民夫十万众并及征服的西北诸夷青壮五万众,合计十五万众,在此山口处开凿峭壁、劈山以筑城关,凡十载,至太宗驾崩前一年,终于将这原先仅仅宽约五丈的山口拓至横亘南北六十丈有余、与山体相连的城关,而后又利用长岭两侧山势,稍加劈修,使之形成陡峭绝险的山险墙,太宗亲自定名为“牙关”,便是取人之齿牙,守之则若齿牙紧闭,可阻污秽浑浊之物入体之意,说的便是这西关呐。”兆骞道。
“依萧某看,这牙关只要有一千精兵驻于关墙之上,则敌虽有数万雄兵亦是难破喽。”萧未平摇了摇头,笑道。
莫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兆骞,我方才看那主城墙两翼与峭壁相连处,似乎有星点火光亮起?好像有个山洞,有人在出入?”莫粦奇道。
“那便是牙关上的藏兵洞了,是用来住宿巡逻兵士和储存武器粮袜的。牙关绝险,两山夹峙以成峡谷地,故而牙关之内并无平坦之地可以修筑营房,守关的军士们便只能住在开凿上下山体峭壁而成的山洞中了,也因之,使得牙关驻守环境异常恶劣,夏日还好,冬日里长岭千里冰封,林海冰天雪地,即便有柴薪取暖,也常有军士在城关驻守和藏兵洞休整时冻毙而亡的。”兆骞低沉着声音道。
“看来,这牙关城防,非体格强健、彪悍坚毅的勇士不能驻守啊。”莫粦听得兆骞如此说,轻声感叹道。
“确实如此,自牙关建成后,我国历代大王皆选精悍禁军轮番驻守牙关,并签发犯有重罪之死囚、亡命被捕之盗寇、轻侠,使之至牙关充当整修城防、搬运粮秣器械等诸般贱役,定有凡十年不死者,可免其罪归家的恩令,即便如此,我国禁军上下,国内百姓,也都纷纷以守牙关为苦差、死役,人人避之不及。因之,家父在一年多前塔依尔人游骑肆虐我国西北之初,调任牙关主将,便上书我王,请求大量招募西北本地武艺出众、敢战之青壮为守牙关的禁军,以求所募之兵人心安定,有誓死保卫身后家园之心,而我王在韩继兴韩大都护的建言下,便也准了家父所奏之募兵法。”兆骞回道。
叙谈中,不觉间已穿过了主城门道,彻底进入了牙关之内。
果然如兆骞所言,他们的营帐是开凿石壁劈出的山洞啊。
进入牙关后,呈现在莫粦眼前的,便是两侧上覆密实松林,下有数十个大小洞口的山洞,而当他们的队伍出现时,山洞外正有数百个手举火把,身披铠甲、头戴铁盔、腰佩横刀,立盾与前的精悍兵士,他们沉默不语,默默的看着莫粦等人自牙关关门而入。
“老尧这里条件粗陋,诸位铁炎的、本国的使节莫怪啊,将就将就,明日你们到了免度河驿的老衡那里便会好了!”
莫粦的耳边响起了尧真洪亮的声音。
大哥,今夜我们终于在速慎人的土地上宿营了呢。
莫粦仰头看着越发昏暗的星空,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