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的阴雨夹杂着一种北方没有的凄冷,由于多山多水,蒙蒙雾气笼罩了泉州城,昨日的喜气被一扫而空,陈峤和黄滔等人在门前烤火取暖,赏析雨色。
王氏三龙正在借助马车礼送宾客,见一群藩客冒着烟雨向登云楼奔来,上前与蒲诃栗随便道了几句佳节的问候,就以琐事繁忙,一切全凭李君安排为由,暂作道别。
“诸位先上去吃杯水酒,暖暖身子,我稍后就来。”李君让张延鲁先带众人前去登云楼,昨日与黄滔匆匆告别,还没来得及向他请教,此时绵绵细雨阻断了回山之路,正好问他是否愿意帮忙协助王审知。
这孩子自进入泉州后,就被陈岘等有心之人潜移默化影响,如今性格大异,李君可不想放出去的风筝被别人给截胡了。
“李司马这是一刻都不停闲啊!”陈峤搓了搓手,今年的凛冬似乎比往年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靠近跳跃的火影,李君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温度,嬉笑道:“早年长安一个老道为我相面,说我命里无福,而世人常说的福气想必就是像陈老这般儿孙满堂,福泽延绵依此推断,恐怕我李君今生都没什么红颜知己了。”
陈峤天命之年时,名动泉州,又娶了一房如花似玉的妾侍,在考中进士后,终于闲下心,将儿女悉数唤来,仔细一数,竟有十七个儿女,邻里街坊都说他是老牛读书还不忘耕田……
见李君竟拿自己开起玩笑,陈峤也不客气道:“李司马过谦了不是,昨夜弄新妇过后,我族中的女子都前来向老朽打听李司马的身世,想必是对李司马心生爱慕。”
“是啊,我黄氏族中女子也来向我打听过呢!”一旁的黄滔附和道,“看见她们羞红了脸,黄某就知道我们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李司马勾走了这群姑娘的芳心。”
“言重了、言重了!”
李君说时,又添了一把木炭,火焰跳动,双腿暖洋洋的,舒畅之感涌上心头,随即朝黄滔笑道:“昨夜弄新妇时,新娘的姐妹看黄先生时那种眼神,怎么看都像当年长安女子看白乐天挥毫洒墨,提笔赋诗的样子。”
顿时门前一阵朗笑冲淡了冬日的寒气,虬髯满面的蔡岩用衣袖遮住胡须,朝刚刚热闹的登云楼望了一眼,低首掩声道:“李司马这是又在打这群藩客的主意吧?可得留点心神,我等年纪大了,就全仰仗李司马与这群藩客周旋了。”
但见李君呵呵笑道:“各位都是清廉之士,这些日为泉州受累,待两三年之后,我敢保证潮大哥的府库充盈,届时给各位全都换上一套大房子,再娶几个小娘子暖床,免得天寒地冻,还要在此烤火取暖。”
话言毕,又是一阵嬉笑,李君趁机向黄滔施了一礼,诚然道:“听闻黄先生精通音律,我夫妻二人备孕已有半年之久,想从黄先生这里学些曲子,好在之后能安抚胎儿,让我家娘子少受些罪过。”
“还有这么一说?老夫要那些孩子时,倒没注意。”陈峤皱眉疑惑道。
黄滔没有作声,倒是蔡岩一缕长须,眯眼道:“李司马又是备孕,又是为胎儿学乐曲,似乎很在意孩子啊。”
不在意不行啊,唐末五代十国有个无法破除的魔咒——二世而亡!
任这些枭雄老子再牛,到了败家儿子的时代,还不是把江山葬送,正所谓有备无患,早早将此事提上日程,免得日后再去教导,自己做了老李头二十几年的儿子,岂能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