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外移依窗眺望,竹子搭建的房子层层叠叠,堆满了阶梯田,每根竹子都被涂抹上白色液体,远远看就像白色石头搭建的小屋子。比起他在湖对岸所见的数量更多,古藤女族的规模远超他的猜测。原以为只是人丁单薄的古老小部落,或许都是些老弱残兵,否则不会让一个年轻女人绑人。
他伸展手臂,活动无力的身体,目光在不远处的石头小径上攫住了一个瘦弱的身子,仰着一张笑脸冲着窗口,然后做了鬼脸,又如兔子跑掉。
再也不会上当受骗了!小小身子下蕴藏的力气他已经领教过。
“该死的女人。”拳头砸落在窗上,砰砰直抖。记忆翻山倒海归来,她扬起的手臂,一股清香“该死的,你到底给我下了多少迷药。”骨头生钝,肌肉发酸,不知道昏睡多久。老怪物屋子里瓶瓶罐罐皆装满了迷药,他的视线从不多停留一秒。迷药只有女人和小人才会使的阴狠手段,但凡有点勇士精神的人都不屑此道。“可恶的女人,野人王从来都是有仇必报。”他咬牙切齿发誓,望着藤女消失的方向,亮出猎人的目光,巴掌落在窗台上,落叶簌簌纷逃。
“野人。”嘎吱一声,半人宽的竹门被推开,钻出一个脑袋,露出狡猾的笑容,“饿了吧,我可给你送吃的来了。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等你吃饱喝足,祖母要立即见你。”藤女将竹篮提高说明来意。
“你们部落很缺男人吗?”他学来田老头的冷嘲热讽,背对窗子,双臂抱胸,“我可不喜欢干瘪的身体。”
“野人,你说什么呢?”她暴怒,两手一伸,一盘食物越过头顶,“饿死你算了。”
转身迅速伸出双手挽救餐盘,低头看见半只兔子趴在盘中,热气上腾,一股香味扑鼻直达胃部。“我要是死翘翘,那就剩下尸体和你去见你的老祖母了。”他吞下口水挑眉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脸上迅速变化的表情,憋着笑,几乎要内伤。“过来!”难怪田老头老怪物都喜欢捉弄人。
他径直朝前拉过一张方凳落坐,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篮子,打开盖子,每盘都检查了一番,才放上桌子。“你做的,我可不吃。”半只兔子,一盘青叶,一大盆米饭就在他眼皮下嘲笑饿人多怪。“谁知道你又好心多下了什么东西。”
白乎乎的米饭就和白花一般好看,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米饭,他想自己一定是饿昏了头,否则白米饭怎么会发出淡淡的白光。
“真是小气的野人,亏你还是个男人。”她咕哝道,抓起筷子,夹了一只青叶往嘴里直送,“这么大的身子却长副小肚鸡肠,爱吃不吃,反正饿死的是你,又不是我。”藤女将筷子戳入兔子身上,双臂环胸,靠在柜子上瞪他。
还没有等她翻完白眼,野人之怒已经将兔子的一半身子撕裂,塞满一嘴兔肉,腮帮高高鼓起。天啊,牙缝里被肉丝塞满的感觉真是太满足了!
“再来三只!”他嚷道,低头狼吞虎咽起来,似一阵狂风将盘中食物扫荡殆尽。舌头在嘴里游窜,终于舔舐干净残余食物皆吞下腹内。
藤女皱起眉头,揪着五官,问他:“林子外的你们好可怜啊,真的没有东西可以吃吗?”
“你在林子里一直打转,试试看看?”他含糊道,“肚子又不是吃一顿就可以一辈子不饿。”
“族里的狗吃饭都比你好看。”她很平静地评价。
“你要是嫌弃,我也可以帮你吃掉它。”
“你要是吃了它,我就吃了你。”她的目光切过他的脖子。
继续咀嚼一阵后,终于吃饱喝足,他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伸展背脊站了起来,走向床,四脚朝天一躺,摸着微隆肚皮开出他的条件。“除非我先见到田老头,否则管你什么老祖母还是老祖父,我都不见。”
藤女目光一沉,窜起利光。“由不得你。”她踱步至窗前,伸臂一指,噘嘴道,“你的同伙就在那栋屋里。放心,我们不吃人肉。狼心狗肺的野人,救了你性命也不说几句感恩的话。见不见祖母,又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你想不想见一点都不重要,反正最后我都会将你带到祖母脚下。”她笑了起来,格外刺耳。
就凭你!若不是他身心俱疲,饥肠辘辘,刚刚吃饱喝足,还没有缓过来藤女,等着瞧!他暗暗发誓。
吵杂声入耳,原是好几个女人在竹楼之间的小径来来回回,她们和藤女一样都将头发盘旋在头顶。
“你们把他怎么了?”飞腿至窗前,他半信半疑顺着她所指示的方向眺望。随便指一处就算是,她真以为野人都是愚蠢至极,只言片语随便一糊弄就可打发吗?可笑,他的脑袋可不小。
风吹徐徐,竹叶簌簌。位于左手边,远处的竹楼上挂着红布鲜艳异常,像是做某种记号,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不会错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转身攫住她的双肩,问:“你们不会真的没有男人吧?”
“为何一定要有男人?”
女鬼窝?他皱起眉头,望着红布,喃喃道:“田老头的嘴真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