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看得出两人的疑虑,强笑道:“赵校尉、李校尉,今日······今日叫你们来······只为······只为一件大事。”赵阳、李景见他居然有些呜咽,都吃惊的上前道:“皇上,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帝摆了摆手,擦了擦脸上两行泪道:“大事······确实是大事······两位,董卓······董卓他要废我。”
“什么?”赵阳“腾”的跳了起来,厉声道:“他敢!他······”李景连忙拉住他道:“师哥,这里是皇宫啊,你小声点。”少帝也道:“不错,赵校尉,这里到处都是董卓的人。恐怕已经有人去汇报董卓了,你们······”赵阳一听,急切道:“皇上,那我们立刻得离开这里啊。你放心,我们带了兵器,定当带你逃出这里。”
“唉,朕没有这个意思。”少帝摆了摆手道:“人生来终究是要死的。朕固然怕死,但朕更怕丢了我们大汉四百年来的国运。朕······朕不想做个亡国之君哪······”说着又滴了几滴眼泪。
“皇上,你不走,董卓不就要杀了你吗?你现在逃出宫去,召集忠臣良将,重新打回京城,这样不就不会亡国了吗?哼,黄巾贼我们都挺了过来,现在区区一个董卓,难道也想倾覆我大汉江山?”
“不······”少帝似乎对他的话很是心动,但经过了良久的思考之后,他还是坚定的摆了摆手,道:“朕不能走。带着朕你们也走脱不了。而且······真正的命根子不在朕,在于······在于龙脉啊。”
“龙脉?那是什么?”赵阳顿时来了兴趣,李景却若有所思道:“这个东西好像我也听说过。皇上,此物对我大汉国运很是重要吗?”
“何止是重要?”少帝在地上拾起一根筷子道:“我大汉之所以能够延绵四百年,靠的就是这龙脉。中途也曾被王莽贼子中断,但是凭借着龙脉,终究靠着光武皇帝又夺回了这江山。如果这次龙脉也丢了,那我大汉江山就如此筷子一般,败了、断了、结束了······”说着,轻轻一用力,便将那根筷子折断,微微再一松开手指,将两截筷子丢在地上。
赵阳和李景对视一眼,齐身跪下道:“皇上你有何吩咐,我们必当以命效力。”少帝摇了摇头,道:“你们可知董卓究竟是什么意思?都起来!快起来!大汉江山都指望在你们头上了!”将两人拉起。赵阳和李景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赵阳便问道:“董卓他······他莫不是在打龙脉的主意?”
少帝点了点头,道:“自是如此。他给朕了一个信息,若是朕不想被废、想要活命,那就将记载了龙脉位置的图纸交给他。朕只有三日的时间考虑,今日······已是最后一日······”
“他可真是胆大妄为!”赵阳又不禁骂道:“皇上,龙脉图纸真的在你手上吗?可不能交给他。”李景深知这图纸事关少帝的性命,正想拉着赵阳不让他这么问,可是赵阳性子急,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少帝凄然一笑道:“那是自然。但是如果朕死了,董卓在宫中搜刮一番,早晚也会发现图纸的。毁了的话,也不行,那样我大汉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那朕······朕不还是亡国之君吗?”李景似乎已经明白了少帝的意思。果然少帝送怀中一摸,拿出一张已经枯黄的草纸,道:“这······这便是记载了大汉龙脉的草纸。你们······你们收好它,务必······务必将它带出去,交给真正值得托付的忠臣良将,让他们······重新恢复我大汉河山······”
两人听的出他是鼓足了勇气才这么说了一通。据二人对少帝的了解,他一个十四岁的孩童,如何能够做到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住龙脉。李景深知保护住图纸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一旦图纸丢失,之前一切的牺牲便都白费,便伸出双手接过图纸并将它折好,道:“皇上,你······真的要继续留在这里?”
少帝当然不想,但是想起他的使命,苦笑道:“李校尉,朕是谁啊?朕乃是天子,如何能丢下天下不管?走吧,估计来送我上路的人已然不远······你们再不走······”赵阳却还想尝试连少帝一同带走,道:“皇上,我们可以尝试保护你一同离开的。”
少帝知道他们再问下去,自己肯定禁受不住,到时候大家都走不了,连连摆手道:“不必如此。赵校尉,你们带着图纸好好离开,便是我最后的愿望了。走吧······走啊!”见他们还在犹豫,不由得大叫出声。
“皇上,司空问你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李儒的声音忽然响起。少帝吃了一惊,连忙推了赵阳一把道:“赵校尉,你还不快走?”赵阳情感复杂的看着少帝,正想离去,李儒却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大声道:“怎么回事?里面有贼人在!快,把门撞开救出皇上!”
立时间便有几个声音答应,一起朝着房门撞击起来。赵阳忽然把心一横,奋力冲上前将倒在地上的柜子搬起,再用力一推,将柜子挡在房门前。李景跑到他身边,不解道:“师哥,你这是······”赵阳转身对少帝一鞠躬道:“皇上,恕臣不能再继续效力了。”这才拉着对少帝拱手的李景一同离开。
少帝背对大门,用解脱的眼神看着两人从对面后门而走,也不伸手去擦拭不由自主落下的泪水,自言自语道:“就······全靠你们了。今生对我不公平就不公平吧,我只希望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之家······”
“砰!”房门被好几个身材健硕的武士一起撞开,立刻涌进来了数十名身披铠甲、手拿刀剑的士兵。
赵阳、李景刚刚走出去没多远,赵阳还在感念:“皇上啊皇上,你年纪轻轻就要遭此大难,命运真的······真的是不公平啊。”李景不得不拉着他快步跑了起来:“师哥,现在可不是缅怀的时候,若是咋们出不去,那皇上就白死了。还是快跑吧,就是出宫了,也不能保证安全哪。”
“也是。”赵阳的眼神也变得冷厉,道:“反贼董卓,你早晚会付出代价!”又对李景道:“师弟,估计董卓对此早有防范,我们不能在走寻常的出口了,走侧门,翻墙出去!”两人便绕开大路,打算绕路逃出。
两人刚刚翻出大路的高墙,便听见“咚咚咚咚”无数的脚步声和零碎的兵器碰撞声音。只听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道:“司空有令,赵阳、李景谋害皇上,立刻将他们抓回来,斩立决!”“是!”大路上的士兵们应和一声,便四散跑开前来寻找两人。
两人都吃了一惊,李景低声道:“想不到他们居然来的这么快?师哥,我们可得······”赵阳快步跑了起来,道:“我知道,得快走!立刻走!”迅速朝着皇宫侧门行进。
两人快步赶到侧门,没想到门外已经守了十几个武士,大有守株待兔的感觉。李景一看,当机立断道:“师哥,我们不能和他们纠缠太久,否则肯定会有更多人赶来的。把他们干掉算了!”说着就要跳下去动手。
赵阳一把抱住他将他拉了回来,低声斥道:“你疯啦?你连兵刃都没有,打什么打?还有你看那边,草丛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李景往赵阳指着的方向仔细的看了看,忽然震惊道:“那······那是弓箭手?他们······他们早有埋伏?”
“肯定就是了。”赵阳面色凝重道:“估计我们刚刚进宫,董卓就准备了这些。若是硬来,我们谁也出不去,到时候图纸丢了,你我就成了大汉的罪人了。”
“那怎么办?不能拖啊。”李景也没有了主意,还是打算冲出去硬拼。赵阳不许他异动,转了转眼珠,对他道:“师弟,这图纸在你身上吧?”李景点了点头,不解其意道:“这个······是,怎么了吗?”
赵阳脸色有异,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定要誓死守护好它,除非它必定被奸人所得,否则千万不要毁了。”李景眼睛一瞪大,道:“师哥,你要······”赵阳身子一转,跃上高墙回头对着李景微笑一望,低声道:“云儿就交给你了。”便飞身跳了下去。
“师······”李景惊呼出一个字,立刻捂住嘴,满面震惊的停在原地。只见外面的一众武士全都拔出兵器指着赵阳,同时躲藏住的那些弓箭手也都尽数站起身来,搭箭指着赵阳。
赵阳假装做出惊恐的神色,拔出腰刀拔腿绕着宫墙就跑。那些武士一看,全都叫道:“赵阳携武器进宫,想要伤害陛下!抓住他!”全都追击过去,那些弓箭手也全都拿着弓箭追击,还时不时地对着赵阳放箭。
李景眼看外面的守卫都已跑光,这才跳出宫门,突然赵阳的叫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李景双眼通红,朝着那边方向看去,只听“乓乓”的兵刃相交声以及赵阳的大呼声不断传来,李景深知光凭赵阳加上一把短刀,根本不可能匹敌那么多人,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撇下龙脉图纸去帮忙。他忍着满心苦痛最后看了看赵阳那坚定不屈的身影,转头快步跑走。
他刚刚返回自己和赵阳所在郊外的家中,村庄之外便响起了阵阵马蹄声。李景心知不妙,便不给赵云、李林和李莲相问的机会,直接道:“宫廷大变,董卓现在要对我们动手,我们得快点离开!”
赵云不见父亲,很是疑惑,道:“师叔,我爹他人呢?”李景心里一痛,捂着心口拼命不让自己的痛苦显露出来,对赵云强笑道:“云儿你放心好了,师哥他在陪我们皇上。”他素来不喜欢撒谎,这么回答倒也符合他的内心:“是啊,师哥他确实是陪着皇上了。”
“哦?”赵云一听,乐呵道:“看来皇上还是很喜欢爹啊。”忽然想到了什么,奇怪道:“董卓他······他是要造反吗?那爹会不会有些危险?”李景叹了口气,道:“放心,皇上可是皇上,又会有什么危险呢?”推了赵云一把道:“快!董卓的人就要来了。”
赵云、李林和李莲刚刚跑到村庄大门口,迎面看见几十名骑兵快马而来,高声道:“捉拿反贼李景!有抵抗者杀无赦!”
李景在赵云身后,一眼便看见后面几名刀斧手正押着满身血污,被五花大绑的赵阳。他猛地将双手捂住赵云的双目,厉喝道:“走!快走!”将他们三人往旁边的房屋推去。李林却似乎看见了什么,喃喃道:“那不是赵师伯吗?”
“哦?是爹吗?”赵云正要停下脚步回头,李景一把将他抱住道:“快点走啊!”赵云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挣扎道:“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爹他······”李景知道再欺瞒下去终究也没有结局,叹道:“我们带着皇上最后的希望——大汉龙脉图纸。此物比我们的生命更加重要,师哥为了护我带着图纸突围,只身去引开敌兵。云儿!此地不可久留,快走!”
赵云一听,更加不愿逃离,一张嘴咬在李景肩膀上。李景咬牙忍痛,怒骂道:“赵云!若是不想让你爹白白牺牲,就快点离开这里。否则你赵家非得断子绝孙不可!”
赵云呜咽道:“那我······我只要爹,其他······不重要。”那些追兵一眼便认出了李景,立刻包围过来。李林和李莲刚刚冲进旁边的房屋,李景和赵云还来不及跟过去,立时间被分割开来。只见李儒笑嘻嘻的骑马赶来,命人将赵阳压到两人身前,道:“李校尉,你和赵校尉为何胆大包天,居然杀害皇上?说,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景放开赵云,一拔剑插在地上道:“我们究竟为了什么,李郎中,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究竟是谁害了皇上,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是助纣为虐你知道吗?”
“胡言乱语!”李儒指着李景鼻子骂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你师兄已经招认是你们害了皇上,还不快说,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何人指使?”
“你放屁······”在一旁垂着脑袋毫不动弹的赵阳忽然一抬头,道:“我什么时候承认过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了?李儒,想强加弑君罪名,你便直说,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赵云一看父亲已经满脸是血,双臂上几道伤口深可见骨,还兀自不断地冒血,惊叫道:“爹!”李景担心他会扑上去,连忙又将他抱住。
李儒一看,笑道:“小公子。你爹他犯了重罪,本来是药杀头的。但是因为看在你年幼的份上,我们董司空决定网开一面,只要你说出他们为何要谋害皇上,我们就放过你父亲和你师叔如何?”
“我······我知道······”赵云着急救出父亲,张口便要将李景刚才的话说出口。李景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别说,说了我们也活不了!”赵云那时也不过十四岁,如何理解这些,一咬李景的手,便要直接说出来。
赵阳一看,大骂道:“赵云,你若是做出此等举动,便再不是我赵家之人!什么时候我们应该战斗,什么时候又应该逃避,今日······我便教给你!”突然用力一挣,将押着自己的两人甩开,抽出怀中原本藏好的袖箭,对着自己心口一放。
“爹!”赵云不顾一切的便要冲过去,却被李景拔出长剑拦在身前。李景早就猜到赵阳会以命相救,但是一看此景,心中还是不免剧痛,一把将赵云推在自己身后,挥剑一指李儒道:“李郎中,回去告诉狗贼董卓,他这辈子也得不到他想要的。”
李儒嘿嘿一笑,道:“好啊,那咋们走着瞧!给我抓住他!”赵阳本已跪倒在地,却依旧用下肢支撑住身体,并未就此倒下,以他双眉之间的怒意瞪视着赵云。赵云的全身都在颤抖,四肢、脑袋、甚至嘴唇似乎都失去了控制,“哇”的拔剑道:“你们······你们都是凶手,你们都是凶手!”
李儒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这小家伙还真是有些意思啊?不过他到底还是赵阳的儿子,留不得!一起杀了!”那些武士便一起朝着李景和赵云攻来。
赵云正呐喊着要和这些人拼命,李景一肘顶在他胸前,将他向后顶出一步,道:“你爹跟你说了什么,你可不要忘了!给我好好活着!”一脚将率先逼近一人踢飞出去。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赵云脑海之中不住地回响着这几个字。他这般年纪还未能完全接受现在的现实,背靠在大树旁不住地喘息,连旁边对他出手的武士也是丝毫不顾。
李景一边抵挡围上来的武士,一边还得帮赵云抵挡,心中不禁一阵无力,心道:“师哥······若是想要保住图纸,那云儿······云儿我肯就保不了了······怎······怎么办?”赵云缓缓坐倒在地,用力抱住脑袋摇晃许久,这才清醒许多,一看李景正被二十多人围在当中,无法脱身。一旁的李儒骑马兜来兜去,满面戏谑的神情。他心知父亲的死定然和他有关联,正想杀上去为父亲报仇,但是一想起赵阳刚刚嘱咐的话,他又犹豫了起来:“那究竟什么时候我们应该战斗,什么时候又应该逃避呢?”
“嗖嗖!”眼前的刀剑相交声将赵云拉回到现实之中,当年他们在危难之时还有陆言突然出击,单刀相救,但是现在又有何人还会来相救?赵云晃了晃脑袋,使自己的意识更清晰不少,喃喃道:“爹······您能否告诉我这次究竟是战斗······还是逃命?”
又有几支乱箭落在了他脚前,公孙瓒手下这帮残兵到底还是人数不够,又被袁军压制住。赵云一看,顿时急道:“逃又能逃到哪去?倒不如一战!云禄······原谅我······”奋力拔出银枪再往前一插,缓缓朝前挪动。
有不少袁军也已发现了缓步前行的他,都想欺负他脚步不便,便立刻围上来几人。赵云定睛一看,笑道:“我能分担六人,不亏了!”停步将银枪横在自己身前。
这六人之中便有刚才被赵云用石子打跑之人,见他右腿的确伤的不轻,立刻张牙舞爪的耍了耍他的钢刀道:“你小子刚才耍的挺开心啊?结果还是落在我手里了。小子,你想不想死?”
赵云木木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自然不想。”“好啊,你如果不想死,那就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快啊!要是不磕的话,嘿嘿······”对着空气连砍两刀,道:“你明白的。”
赵云看了看另外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叹了口气道:“好······”便先对着他蹲下右腿。这士兵见他居然真跪,得意道:“哈哈,你们看,这公孙瓒手下的逃兵也就这样了,都不必杀他们,他们骨子里也都留着逃避的鲜血!哈哈哈哈。”
一听这话,赵云顿时把眼一瞪,暗暗抓紧银枪道:“你说什么?”这人见他眼色不善,有些警惕道:“干嘛?说你你还不服气是吧?公孙瓒和我们主公打仗这么久,不是一直屡战屡败吗?你还想辩别什么?你也一样,说跪就跪,我看你们只要打仗,都永远都会是一个败军之将而已。”
“你说的······好······好啊!”赵云高声吆喝起来,倒把这士兵吓了一跳,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赵云接着道:“所以我求你们······不要杀了我······”努力的发出祈求的语气,躲藏住他难以掩盖的愤怒。
“哦?”六个士兵先是诧异一阵,转而一起大笑起来。对着赵云那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道:“好好好啊!你是个识时务的人,只要你给我们每个人都磕三个响头,一定不杀你如何?”
“好······好······”赵云的语气低了下去,作势要跪下左腿,忽然猛一抬头,用冷峻的眼神看着那人。那人“嗯”了一声,还未张嘴相问“你又干嘛”便看见那亮银色的枪头不偏不倚的刺进了他的小腹。
“呃······呃······你······”赵云的银枪原本沾满了鲜血,光泽已是大大不如从前,但是再月光照耀之下格外耀眼,周围的五个士兵不由得看得呆了,竟无一人出手相助。赵云冷冷地看着他道:“下跪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干得出来的。而我······就算真的要跪,也不会跪你们这种货色。”“噗”的将银枪拔出。
“啊······啊······”此人捂着伤口,努力的想控制身子,终究难以站立,向旁边一歪,倒了下去,伤口之处鲜血狂喷。
“杀了他!”总算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朝着赵云后背一刀劈落。赵云一把将银枪向后戳出,撞在出手那人的胸口,将他倒撞倒在地。另外四人的兵器也一起朝着赵云各个部位打来。
赵云左腿发力,向前扑出躲了过去,他右腿虽未用力但是还是传来一阵阵剧痛,伤口处又不断地流出血来。
“真是混蛋!”赵云自己都不由得骂了起来,右腿半跪在地,看着面色凶残的五人,道:“你们来吧!”那五人对视一眼,一起叫喊的冲了上来。赵云嘴角一扬,“刷刷”横扫两枪出手。
圆月终于逃脱了逃脱了乌云浓烟的束缚,露出了大半身影。赵云“嚯”的叫了一声,没有心情去看身边新增的五具尸身的死状,而是立刻坐倒在地查看右腿的几处伤口。击杀这五人并不轻松,还又触发了右腿的伤势。
“啊——”后腰刚才又中了一刀,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将赵云的神经刺激的更加清醒。他勉力从怀中抽出药包想捂住正“滴答滴答”冒血的后背伤口,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闷的倒地声。赵云有些惊慌的转过身来,只见两个同伴士兵倒在了自己身前,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尸身上伤口数不胜数,正不住地流血。无数飞虫在他们身上盘踞,看起来十分可怖。
赵云沉重的呼吸几声,奋力用银枪撑起自己的身躯,一看那边已有更多的袁军士兵飞马赶来,己方人马仅剩下最后十人左右还在顽抗。他们看见了身后不远的赵云,一起喊道:“赵将军,快救我们!”
“救?”赵云两眼无神,道:“如何救?不过是一同送死而已。”忽然又自嘲的笑了起来:“不过······如果不送死的话,又能逃掉吗?既然逃不掉,那还是死的更像个人吧。”
他正要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回身一看,竟是夜照玉。之前在城中混战之时,他被无数步兵围攻,夜照玉中了数枪,下身的雪白已经被红色覆盖。他自己也被拉扯下马,不由得步行作战,夜照玉也不知下落。他一直遗憾自己不能和这匹与自己并肩作战许久的宝马一同生死,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它居然赶了回来。
“夜照玉······夜照玉······”赵云颤抖的摔在它身前,猛地爬起来查看道:“你还好吧······你没事······”
已有不少袁军朝着他飞马奔来,赵云低声对夜照玉道:“小玉······我们究竟是战到最后,还是突出重围?”夜照玉只是不住地摇晃脑袋,意思是让他速速上马。眼看有两匹马已经杀到,赵云脸上又露出狠厉的神色,突然上前大跨一步,“呼”的甩出银枪,正中当先那马的马蹄,立刻将那马蹄劈断,那骑兵也大叫的摔了下来。赵云对着他的面门狠狠补上一枪,也不看他的死状,拔出银枪回身一掷,直穿第二匹马上面骑兵身躯,将他带飞下马撞在旁边的树干上。
赵云又感到了右腿带来的钻心剧痛,不敢再用力,一瘸一拐的爬上夜照玉的马背,飞马来到大树前那人身前。
那人嘴角不住地冒血,看他来到自己身前,连忙道:“别······别杀我······”赵云冷笑一声,道:“不要杀你?我若打不过你而向你求饶,你会放过我吗?”那人伤势沉重,没有力气再来反驳,只能低声的求饶。
赵云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忍,但还是强硬道:“你认得我的脸,不杀你,我逃不掉······”一把将银枪拔出,那人“噗”的又喷一口鲜血,却还吊着口气并未气绝。赵云正打算将他杀了,却感到自己右臂竟不断地颤抖,根本抬不起银枪。他不禁大奇道:“怎么会这样?为何会如此?”
眼看更多骑兵全都朝他追了过来,他只好道:“好,我放你一马。”转身调转马头便要走,只听己方剩余将士的呼救声不住地从他耳边传来。
他心中大有转身回去救人的念头,手臂却不停自己的使唤,银枪抬不起来,同样也拉不动缰绳。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己方士兵们的声音就此断绝,替代之的尽是袁军的喊杀声。赵云心里落寞,暗暗道:“若是相救······我也没命······我也没命!”纵马直奔前方县城。
怎奈双臂依旧不听使唤,右腿更是麻木的没有了一丝感觉,连痛感也一并消失,仅剩下一条左腿还能行动。赵云奋力想控制方向,忽然听见身后“嗖嗖”声传来,心知是弓箭手放箭,想要躲避却丝毫控制不了,等到后背一阵凉意传来,他“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大有要坠马之势。
不过他的身子也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直挺挺立着也不弯腰,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将夜照玉的马背同样染得通红。冲进县城后不久,赵云只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再跑下去迟早会晕倒过去,便奋力一拉缰绳,连人带马撞进了旁边的土墙之中。
赵云的脑袋正好撞到了土墙的一角,亏得有头盔相护没有造成重创,但还是让他眼前一片模糊,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昏晕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