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公元二三一年,木门道,残垣断壁随处可见。遍地尸首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刀枪箭矢沾满鲜血,整条大道一片寂静,仅有这微弱的《十五从军征》在不住地吟唱,似乎是上天也在为这些因战争而牺牲的男儿而惋惜,也同时展露了对战争控诉与批判。
“啪”白子轻轻巧巧的落下。执子者轻轻一摇手中洁白羽扇,微笑道:“仲达,你这大礼,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你可千万别后悔啊。”
“呵呵,后悔?我出仕以来,又岂有后悔的机会?”司马懿半趴在桌上,双目凝神死死地盯着桌面,虽在言语,却并未看着对方,似乎自己的注意力全然在棋局之上。
诸葛亮微叹口气,用羽扇指了指面前棋盘一处,道:“要解此局,这里可以。仲达,这一步,我替你下吧。”说着就要帮他拿起黑子。
“不行!”司马懿有些狂躁的阻止,抬高脖子瞪着诸葛亮道:“孔明啊孔明,你我作为执子之人,又岂可将自己的每一步交给其他人处理?即使是你我,那也是不妥。执子之人,自然是要控制全局,若是将自己也困在棋局之中,那是非常非常的失败!”他说着,还不住地拍打着棋盘。
诸葛亮谈笑风生道:“仲达啊,人在天下,就算是执子之人,其实也难以逃脱身陷棋局之中。就像你吧,身为魏国大都督,确实是一个执子者,却也被困魏国政局之中难以逃脱。从曹操伊始,曹丕、曹睿哪个不是忌惮于你?你在棋局之中,运筹帷幄企图用你的智谋达到你的抱负,但是你发现,如果你的抱负快速达到,那你的死期也就不远了。不是吗?”
“嘿嘿嘿嘿嘿嘿······”司马懿一边听着,一边理了理他蹊跷八歪的头发,道:“不错!孔明,你我都是被困在棋局中人。所以你我都很失败。早年的你跟随刘备,虽然有些贫苦,但是你却过的自在。现在地位权力都已大大提高,但是你活得也比以前要累了许多。你的抱负在天下,在恢复大汉,但是却难免受到西蜀不少人阻拦。我们是执子者,但终究还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我!司马懿,不求能够做最大的执子者,却也不愿意任人摆布,仅仅作为一个在他人手中玩弄的棋子。”
“所以啊。”诸葛亮道:“你给我的这份大礼,同时也是我对你的还礼,不是吗?”
“哦?”司马懿有些诧异,随即脸色和缓道:“不错,此礼对你我都有利,自然要好好的送出去。”又仰天感叹道:“张郃啊张郃······优秀的将领、勇猛的战士、忠诚的属下······怎奈他也是我在军中最大的钉子,如果不拔了它,早晚有一天,我会被这颗钉子······给扎死!”说着他狠狠一握拳,做出狠厉的表情。
“是啊。”诸葛亮继续扫了扫棋盘,道:“你少了一颗钉子,我也少了一个难对付的敌手,真可谓是皆大欢喜啊。仲达,希望你我下次交手之时,你能带着更合适的帮手啊。”
“你······你还打算打吗?”司马懿的瞳孔收缩了一番,道:“我本就不喜好打仗,若非迫不得已为了报效国家,我才如此做。孔明,难道没有人制止过你?连黄月英都同意你花费这么多时间在外征战?你这样做,为免会让家人太过心寒吧?”
诸葛亮听到这,面色表情通通消失不见,道:“她······自然是不支持的,但是她理解。朝堂之上反对我的也大有人在啊,但这是我和先帝共同的誓言,我本就没有回头路走。只是我还是很担忧啊,等我归天之后,若是全国不再有人能够统领兵马继续坚持我的意志,那我在黄泉之后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先帝?”说着,他捂着心口道:“唉······连蒋琬、费祎他们这些有志有才之士也都受到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蛊惑,也都劝说我屯兵不动。嘿嘿,我们蜀国偏居西南,若是一味地避战而不主动出击,早晚有一日将会自然而然的被屯并,我又如何能看到此等事情发生?”
正说着,忽然周围又响起乐声: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两人和带着的随从一起向四周看去,却并未发现是谁在吟唱。司马懿叼着一棵小草道:“孔明啊,你瞧瞧,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意思?这样一味地打下去,对魏国、蜀国又有什么好处?我曾经也曾立志要为大魏建立丰功伟业,不说一统三国,也要让吴、蜀对我大魏俯首称臣。但是这些都是需要战争的,我也想尝试,直到我和他聊了之后,我理解了他,所以······我还是崇尚能不打就不打的道理。”
“他?哪个他?”诸葛亮有些好奇,道:“我还真想见识见识,是哪位高人,能让我们的魏国大都督回心转意。你可得知道,你不打仗,对魏国的价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不不不。”司马懿摆手道:“孔明,你到底还是低估了你自己的影响力啊。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在,魏国就不敢不要我。至于那个‘他’是谁,我想你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啊?”
“这我哪知道。”诸葛亮笑道:“在我所知里,‘他’可是有好多人哪,不知是‘他’到底是谁?”司马懿也不再绕弯子,正色道:“就是你说的那个别有用心之人。”
“什么?”诸葛亮脸色一变,道:“连······连你也受到了他的蛊惑?”司马懿吐出嘴里的草,道:“什么叫做蛊惑啊?孔明,你们都是一起打拼出来的,何必对他如此大的意见?”诸葛亮“哼哼”的笑了起来,道:“他早就违背了他的初心,还敢指责我说我忘记了自己的本意。就算他还在,也只是个累赘,现在他不在了,对我们来说,倒更是轻松了。”
“说实话,我挺羡慕他的。”司马懿满怀虔诚的说道:“带着妻儿去过平静安宁的生活,这不是我们最初的想法吗?但是也只有他敢拍着胸脯说他已经完成了他自己的使命,所以能够去避世。至于咋俩,还是老老实实的斗一斗吧。”说着笑了起来。
诸葛亮的脸色却依旧难看,道:“我就说嘛,他一个永安都督,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死了?果然是躲了起来。仲达,他身为大将,不服从我的命令就算了,甚至还尝试杀我。我看他除了躲起来,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也许吧。”“梆”的一声响起,司马懿一把将一杆亮银色长枪拍在了桌上。诸葛亮眉头一皱,道:“仲达,你这是什么意思?”司马懿费力的将银枪倒转,试图将它递过去,道:“孔明,你总该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吧?其实我是不太理解的,我杀张郃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是借你之手动手。你······你是如何做到对自己痛下杀手的?”
诸葛亮盯着那银枪许久,忽然有些泪眼朦胧,一手捂住枪杆,肩膀抖动了几分,“咳咳”咳嗽起来。等他重新清了清嗓子,这才道:“仲达,这是命运······天命······你是怎么拿到的?”司马懿一抿嘴,道:“那个不听话的永安都督。他走之前,将这个交给了我,说是应当将它给最适合它的人。我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更适合的人了。所以······还是将它还给它以前的主人吧?也算是将它送回故土。”
诸葛亮这才将银枪收了过来,又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只见这银枪上依旧是血迹斑斑,已经化为黑色的血液似乎还在他眼前颤动一般。诸葛亮猛地一闭双眼,那一日的情形似乎又在他脑海中还原一般,惨叫声、呐喊声、兵刃交加声音错综交杂。但那一天也是诸葛亮最为心痛的一天,甚至痛苦过失街亭。
司马懿当然明白他的心理,又捋了捋他横七竖八散开的的头发,笑道:“不错吧?这就是你们故人的东西没错吧?”
“不······不错······”诸葛亮咽下去一口血痰,虚弱道:“是的······”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道:“仲达,你我也该回去了······多谢······多谢你还回这个······”这银枪甚是沉重,他双臂用出全力,居然还是难以完全将它举起。他身后的随从连忙上来帮忙。
“怎么?你我不把这棋局结束掉吗?”司马懿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我感觉我要输了啊。”诸葛亮苦笑道:“死局而已,我在这里赢了你,似乎也没有在战场上占优吧?仲达,下次出征,我可就得对你为目标了。你的死守战术实在是让我苦恼,不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啊。”说了,又轻巧的晃了晃羽扇,命人抬着银枪准备离去。
司马懿看着那棋盘,喃喃道:“死局吗?孔明,你我所面对的战局、政局,又如何不是个死局?”
诸葛亮带人往回走出不远,看着木门道之下依旧躺着许多魏国士兵,他们和张郃一起在追击时中了自己的埋伏计,已全部身死。但是只有张郃的尸首被魏国救了回去。诸葛亮不由得感叹道:“战争······也许就是这样,如果一定要用战争解决问题,那灾难已经不远了。这么多男儿······他们多少家人在家里等着······终究是回不去了······”此时此刻,他耳边又想起了《十五从军征》的乐声: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诸葛亮再也忍耐不住眼眶中不住打转的泪水,转身让随从将银枪又拿到自己面前,更多回忆又都涌上心头。“呵呵呵呵······”他又抚摸了起来,喃喃道:“这世上又还有谁配得上你?好枪······好枪啊······若是让奸人得到了你,岂不是辱没了你······也辱没了你以前那位英雄主人?”说着,他忽然一拍银枪,将它推下了木门道峡谷之中。
一众随从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抹银光逐渐变小的落了下去,最终平静的停在了一处石堆之中。没有人会发现,在清点过战利品之后还会留下如此贵重之物;没有人会知道此银枪曾经纵横天下所向披靡;也没有人知道,这银枪的主人究竟经历过怎样辉煌壮阔的人生岁月。
那并未下完的棋局也留在了原地,不曾有人去移动或是改变它。它本就是死局,无法解开的死局。乱世也是死局,却是可以解开的死局,但是解开它需要沉重的代价。战争更是死局,不同的是,千百年来无数人曾沉醉于解开战争,但是终究无人成功过,无一例外的失败或者被困棋局之中。三国确实是英雄的史诗,但它的背景却是更多英雄在失意失败之后那落寞绝望的背影勾勒而成的画卷。后人的战争的描绘形容也是最为贴切的,毕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三十二年前,公元一九九年。幽州,硝烟弥漫,一轮圆月竟被遮蔽的散发不出任何光芒。
白色的铠甲之上,汗珠与鲜血交织在一起,并相同的向不同地方低落。可是将士们却没有任何擦拭的心思,街道之上到处都是搜寻的袁军,这边所有身穿白色铠甲的士兵全都得全神贯注的听着,袁军是否有发现藏身着的他们,一旦藏身之地再被发现,那他们也唯有拼死一战。
近年来他们跟随公孙瓒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各个地盘都被袁绍所蚕食。怎奈公孙瓒依旧不会吸取教训,一味地采取自保战略,部下们对他也都失去了信任。终于在昨夜,袁绍的军队挖掘地道攻入城中攻破其望楼,公孙瓒深知必败无疑,选择了引火自焚。而剩余的士兵全都没有选择投降,而是拼着性命与袁军血战,直到死伤大半之后,剩余的这些这才奋力杀出重围。他们一众残部,依旧在幽州各处作战,已然坚持了数月之久
袁绍显然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的意思,继续派遣手下追查,定要将他们尽数抓住,若是他们还想抵抗,那便杀无赦。
阵阵雷鸣之声不住地响起,却丝毫不能惊扰到躲在树林中的一众将士。只听外面的袁军正大声逼问百姓,是否知道剩余敌兵的藏身之处。只要他们不说,当即杀头。躲在树林之中的不少将士已然忍耐不住,便想杀出去拼命。
“疯了吗?”带队的小队长低声呵斥道:“咋们就剩这么点人了,你们就这样出去,是要把大家都害死吗?”这些士兵虽然都不想这样,但是却都不忍心看着这些百姓无辜被杀,便小声和那队长争辩起来。
“出去吧。”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众将一看,一将拄着一杆银枪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连忙齐声道:“赵将军。”
赵云在之前的恶战之中,为了保护更多人他独自断后,右腿中了好几枪,以至于现在走路都是摇摇晃晃。剩余的一众士兵对他也是极为尊重,见他似乎有话要说,便都安静的在原地看着他。
听着树林外又有几声怒喝和惨叫声响起,赵云眉头一皱道:“其实······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什么?”将士们全都不敢相信,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赵云用冷厉的眼神扫了扫外面,接着道:“不错,他们为何要在外面杀人?不就是杀给我们看吗?就算我们不出去,他们也会朝着我们放箭或者直接杀进来。到时候我们依旧跑不掉。”
“那该怎么办?”那个小队长急切的问道。赵云捡起一块石子,低沉的说道:“横竖都是个死,总得死的有点人样才是。他们的人数和我们相当,但是器械却远胜我们。而且他们显然是正紧张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肯定不能贸然直接冲出去。突袭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如何偷袭?”那小队长又问道。赵云将那块石子高高丢起,就接在手中,道:“攻击须得在出其不意之中完成。我来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们用长枪投掷攻击,再拔刀剑上去跟他们做最后一拼。”
“哦?”他们都不知赵云要如何吸引敌兵的注意,全都散开给了赵云一定的空间。赵云一瘸一拐的走到树林边缘,背靠一颗大树,左手依旧撑着银枪,右手则拿着那块石头,对着手提环扣刀准备杀人的刀斧手一弹而出。
那些士兵还未看出他的手法,便听见“啪”的一声,那刀斧手“哇”的高声大叫,向后一仰摔倒在地。
“谁?”这帮袁军显然被这个变故所吸引,把剩余的几个百姓全都按倒在地,各自挥舞着兵器指着旁边的小树林。领头的一个头目对着周围人一努嘴,便有几人率先走了过去。
赵云丝毫不顾外面人的行动,微微蹲下身子重新在草地里摸找石子。他身后躲着的其他士兵看着外面那几人越逼越近,赶忙出言提醒,赵云却充耳未闻,认认真真的捡起了几块石子,又认真的数了起来。
“果然有人!”那五个士兵立刻发现了躲在最外围的赵云,立刻围到他身边道:“你是公孙瓒的手下吧?今日你逃不掉了!快说,你的其他同伙都在哪里?”
赵云扫了扫他们,将手中石块提溜起来,道:“你们想要知道他们都跑到了哪里也不难,但是你们能否告诉我我手里到底有多少石头啊?我数不清楚。”
五人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配合,本来还挺高兴,但是听他向他们提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就又都怀疑起来。一人道:“小子,你连数数都不会?还来参军?莫非你是来消遣我们来着?”另一人更不耐烦,上来一把就要将石子都夺过来,却被赵云一收手躲开。这人一愣,转而大怒道:“你这家伙,你不给我,我如何能替你数清楚?”
赵云微微一笑,道:“不必如此,你们站着不动,自然就能帮我。”说着将手中石子尽数抛向空中。“什么意思啊······”他话没说完,忽然小腹一痛,已被赵云抓住第一块落下的石子打出一招“弹指神通”击中肚子。他闷哼一声,向后一倒便摔在地上,抱着肚子不住地打滚。
“什么?”另外四人一看,也不多话,各自挥动刀枪朝着赵云砍来。赵云一低头将四把兵器尽数躲过,一掌将落下的四块石子中的三块打飞,接住另外一块,低喝一声:“着!”又打出一块,正中一人肩膀,将他打得身子一歪,抱树而倒。
赵云重新接住另外三块石子,看着他并未被一击打倒,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心道:“哎,我这力道······真是一言难尽,怎么消耗的这么厉害?”也不抵挡,依靠银枪不住地躲闪另外三人的刺砍,找准时机,近距离又弹出一块石头,正中那人心口。那人“哟”的叫了一声,捂着护心镜向后倒下。
剩下两人脸色一寒,连忙肩并肩靠在了一起。赵云放开插在地上的银枪,提溜着剩余两块石子道:“多谢各位了,这里正好五块石子,不多也不少!”说着做出要打的手势。那两个士兵吓得叫喊的回头就跑,一口气跑回袁军人群之中。那被打倒的三人也知道他武功其实深不可测,连忙爬起来跟着跑了回去。
那小头目听了他们的诉说,气的连打五拳将他们尽数打倒,骂道:“开什么玩笑?就一个人就把你们打成这样?你们真的不丢我们袁军的人吗?”
一人捂着脸辩解道:“将······将军,他······他肯定不是一般的贼兵。他······他是高手······一定是来帮贼兵的。他······他不是贼兵。”
“不是贼兵?”那小头目皱着眉头远远地望了望,果真只看见了赵云一人,疑惑道:“不对啊,探子的报告分明就有几十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莫非都跑了留下一个殿后?哼哼,我看公孙瓒这些残部里可没有哪人能有这种牺牲精神。”他身边几个士兵都道:“老大,机不可失啊,能抓到一个是一个。这种功劳也是不能嫌多的啊。”
“说的是。”这小头目得意道:“他再厉害又能够如何?我们这么多人,想要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弟兄们给我上,捉住这个家伙!”对剩下几个抱头跪在地上的百姓道:“人都出来了,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去死吧!”“咔嚓”几刀砍下,血色地面上便又滚落了几颗人头。然后他便指挥三十多名手持长枪的士兵率先冲上,他亲自在后面领着二十余名弓箭手。
赵云看着前面呐喊的冲来几十人,正打算下令,他身后那群将士们早就忍耐不住了,一看他们还是没有放过剩下的无辜百姓,全都掷出长枪,随即拔出刀剑便冲出了树林。
前头三十来人丝毫没想到树林里还真的藏了这么多人,只来得及“喔”的惊呼一声,便一起被乱枪扎倒在地。他们这一倒,后面的弓箭手便直接暴露了出来,树林里剩余的那些公孙瓒将士们心中所有的悲愤痛恨一时间又爆发出来,不等他们挽弓搭箭,便拔刀对着他们一阵乱砍乱杀。
赵云也想跟着冲出去,但是右腿伤势一痛,然爱过他不由得重新靠着大树俯下身子查看。鲜血已然透出了包扎的衣衫,滴滴答答的地上全是。眼看着袁军的那些盾牌近战兵全都赶上前来相助,原本难得取得压制的己方又一次被拖住。他奋起身子朝前冲出两步,便再一次被伤痛打倒在地,仅能依靠银枪稳住身子。
他有些自嘲的看了看前方激战的场景,道:“赵子龙啊赵子龙,学了那么多,到头来还不都是白费?一帮乌合之众你都对付不了,你对得起谁?是师父、陆师祖、云禄还是······爹?”一说起赵阳,他的瞳孔突然凝固,喃喃道:“爹?您······”陷入了沉沉的回忆。
赵阳和李景拜师陆言之时,年龄已是不小。那时赵云、李林和李莲都已出生。但陆言却很少面见他们三个小孩,更别说亲自教授他们武功。但是赵阳和李景却深知这世道不稳,不知何时何日便会彻底落入乱世,想要在乱世之中生存,就必须得有过硬的本事,所以两人对儿女习武的督促则是从小开始。
赵云、李林和李莲的童年过的相当平静快乐,但是在乱世之中,没人能一直过的舒顺。终于在中平六年,董卓进京,大难将至。
赵阳和李景都是身居校尉之职,平时跟皇帝走的也近。此次少帝忽然传旨命二人速速进宫,有要事相商。
李景的心眼比较多,对赵阳道:“师哥,此次董卓带领重兵进京,必然是来者不善哪。外加上他得了吕布,杀了丁原,更是如虎添翼。此次皇上召我们进宫,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赵阳倒是不怎么担心,道:“师弟,皇帝虽然年幼,但也毕竟是皇帝。董卓他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他敢杀了皇帝不成?这可是造反的大罪,我看他也没这个胆子。”
李景苦笑道:“师哥,董卓就算没有表现出来,可他的意思难道不已是众人皆知了吗?大权已在他手,篡不篡位已经不重要了,真的要杀了皇帝,那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咋们可得小心点哪,毕竟咋们贫苦,他刚进京的时候可什么礼物都没送给他。”
赵阳这才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咋们这次可得小心些。打斗的兵器自然是不能带的,但是自保也得准备下。”于是两人在身上藏了短刀、飞针,以备不时之需。
进宫路上倒也算是畅通无阻,少帝刘辩一看二人前来,立刻喝退了周围其他人。两人看着寝殿一片狼藉,宫里该有的、不该有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撒在地上,丝毫不像是帝王居住之处。两人再一看少帝这架势,心知定然有大事,再加上少帝面色阴沉,两眼无光,似有绝望之意,让两人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