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人马抵达京兆府长安城之际已是夜色深深,考虑张叔夜一路辛苦,不便打扰,种浩吩咐人安排张叔夜一行人早早歇息去了。次日清早,张叔夜就带人上终南山去了,随行还有种浩。种浩对张叔夜仰慕已久,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畅快。两人谈笑风生,一见如故,居然是相见恨晚。
终南山,青山绿水,美不胜收。翻过一个山头后,种浩且走且道:“许久没有上山,倒有些陌生了,好生奇怪。”张叔夜笑道:“终南山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人间仙境,大可归隐于此,聊以忘忧,岂不逍遥洒脱。”“清净倒是清净了,难免太过孤单,太过冷清。”种浩站在一棵不老松前眺望着远处,但见一片湖光山色,波光粼粼,奇特无比。张叔夜坐在一块大青石边气喘吁吁道:“故而你没出家不是,镇守京兆府就热闹了不是?”随行士卒把水袋递给张叔夜,张叔夜擦擦额头汗水,环顾四周,不时有山风拂来倍感凉爽之极。
种浩心想,这张叔夜倒也头头是道,这般话里有话,纵然我说他不过,也要试上一试,以免让他小瞧了我京兆府没人,随即笑道:“长安热闹是热闹了,而且热闹的不一般,西夏常有人来作伴,自然不孤单也不寂寞。”张叔夜捋了捋胡须寻思,这种浩果然才思敏捷,明白了我方才意思,是个青春俊杰,就道:“西夏人也没有办法,他们总在大漠之间穿梭,偶见湖光山色就很是喜欢,何况长安这般城池。可惜西夏人打错了算盘,岂不可笑?他们愿意到长安与将军作伴也是一片苦心,不过将军自然不会让他们进城小坐,他们毕竟粗鄙之极,如何可以领会长安的多彩华章和美丽风韵。”
种浩心想,张叔夜此番言语或许乃朝廷上意或许乃他自己肺腑之言,无论如何,也要向他表明我镇守京兆府长安城的决心,故而不假思索,掷地有声道:“大人所言极是,镇守长安乃本帅职责所在,断不会让西夏人有机可乘。一定让京兆府黎民百姓放心,替朝廷分忧,替皇上分忧!”张叔夜喜笑颜开,随行之人深以为然。
张叔夜道:“只是听蔡太师提起过王世贞真人,未曾谋面。也听过张明远、费无极的名头,不曾相见。多年以来,本官虽身在朝堂,可时时向往田园风光,也喜好结交武林中人。虽说如今天子尊崇道教,以致东京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横行霸道,可我想终南山的名头自然不会是沽名钓誉罢。就是奔着终南山的名号也算是不虚此行,如若可以请得得道高人下山助我一臂之力就算是本官大大的造化了,敢不感恩戴德,敢不竭尽全力,自然要在所不辞的出使西夏,扬我国威,为我大宋黎民百姓求得边关一段太平岁月。”种浩道:“大人果然高见,王世贞乃我师公,张明远、费无极是我师兄。他们为人正直,通情达理,都是正人君子。也都喜欢读书写字、谈经论道。虽说武林中人,可也文武双全。算是我的至亲挚友了。大人如若见了他们,必定也是相见恨晚,酒逢知己千杯少了。”张叔夜道:“虽然京兆府长安城如今不如唐朝时候,可也算得我大宋数一数二的一大城池,这终南山又离长安不远。此番前来实在高兴之极,颇为羡慕。长安与终南山,来来往往自然十分方便。是也不是?”种浩道:“大人哪里话,东京才好。毕竟是我大宋天下第一府,汴河滔滔,自然是无比美妙。”张叔夜不以为然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汴河漕运也非当年太祖之初那般繁忙。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种浩追问道:“何以见得?大人何不赐教?”张叔夜对种浩耳语道:“一个‘花石纲’就够了,本官也不便多说,你可明白?”种浩马上会意,顿时一怔,轻轻的笑道:“大人千万不要见怪,我素知此些事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见笑,见笑。”张叔夜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到了这人间仙境终南山,就不必自寻烦恼了。如若自寻烦恼岂不冷落了这一方好山好水,便是可惜之极。终南山大可聊以忘忧,怪不得隐士颇多。实在是好所在,好地方,好山好水的好居所。结上几座茅庐,置上几片菜地。便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一语落地,随行一个个顿时一怔,以为这张叔夜在东京只是随嘴一说,没曾料想,终南山上居然就滔滔不绝了。
种浩叹道:“大人如何这般向往归园田居?难道东京不好?”张叔夜道:“东京不是不好,是我自个不好。好了,本官觉得咱俩越说怎么越冷清了。这般人间仙境,应该兴高采烈。”种浩道:“是这道理,我们便是自寻烦恼了。”“所言极是,自寻烦恼,果然一语中的。”张叔夜说着看向远处,但见青松片片,云雾缭绕之间,一派仙境之感。
“大人,将军,道观还有多远?”随行士卒问道。“这要问种浩将军了。”张叔夜微微一笑看向张远。种浩应声道:“听,潺潺流水,过了此处拐过一个山坡就不远了。”众人听时,果然有潺潺流水哗哗作声。种浩在前,张叔夜等紧随其后,沿着山道拾级而上。拐过一个山坡果然出现潺潺流水从山石边款款泻下,叮咚作响,水花四溅。种浩招呼张叔夜等人上前洗把脸,一个个陆续拘捧,顿觉凉爽之意袭上脸庞。
“走,再往前就开到了。”种浩回过头来对张叔夜等人说道。张叔夜等人紧随其后不敢怠慢,原来树丛之间不时传来吐芯蠕动的长蛇。猴群也纷至沓来,大雕盘旋,不觉野兽嘶鸣从远处传来。种浩引众继续前行,一个个也是谨小慎微。张叔夜时不时抬头看去,树干上但见长蛇出没,心有余悸,不在话下。
“师父闭关已有半月之余,如何还不出来?”扁头闷闷不乐。“谁说不是,清心寡欲的好生了得,我们都想他老人家了。”阿长若有所思。张明远道:“师父闭关,大嘴师叔又整日酩酊大醉,如若有事,如何是好?”费无极道:“是这意思,实在不行,看看师父去,如何?”扁头道:“可师父不让打扰,如若怪罪下来,如何是好?”“要不,明远带头,我紧随其后?”阿长灵机一动。“不好,不好。”张明远摇摇头。费无极应声道:“要不扁头带头,我们紧随其后。”“不好,不好。”扁头摇摇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如何是好?”阿长心灰意冷。“要不,阿长师兄带头。”费无极笑道。阿长掷地有声道:“无极你最小,师父不会归罪你,你带头好了。”正在此时,只听的是弟子进报道:“四位师哥,长安种浩将军上山来了,还有东京官府也来了。”一语落地,四人一怔。
“怎么回事?师父闭关,种浩来看望不必大惊小怪,为何东京也来人了?”张明远假装诧异万分。“浩兄来了,说不定是代表东京送礼来了。说不定,我终南山从此以后就名扬天下了。”扁头笑道。阿长喜道:“果然如此,我等就可以名扬四海了。”费无极也心知肚明地笑道:“说不定,朝廷有求我终南山,且看看再说。”四人端坐之际,种浩已然到来。
“兄弟们可好,师公闭关修炼,我自然知晓,不过此番前来打扰也是在在所难免,还望师公他老人家多加见谅。”张明远四人看时,种浩走了进来,身后是一官员模样人物,阿长、费无极看得出神,扁头盯着那白玉带,看个不住。毕竟终南山乃是修身养性之所,很少见朝廷官员前来,此番如此兴师动众,道人好奇也在所难免。“种浩兄镇守长安那般忙忙碌碌,如何有空上山看望师公?身后不知是哪位大人,还望赐教?”张明远笑道。“皇上要派人出使西夏,路过长安,听说终南山名不虚传,东京使臣都意欲大饱眼福,故而我带来见识见识。这是东京侍郎张叔夜大人。”种浩介绍身后之人,说着退到后面,示意请张叔夜往前。张叔夜笑道:“一路走来,终南山果然人间仙境,名不虚传。如若本官以后辞官必当到此归隐,也是不枉此生了。”
张明远上前作揖道:“张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听种浩将军多次提起,东京出口成章的大学士便是大人了。快快请坐,马上看茶。”王世贞闭关之际吩咐张明远协助大嘴料理山上事务,大嘴目下酩酊大醉还未睡醒,故而扁头、阿长、费无极还有众弟子都听从张明远安排。张叔夜笑道:“见笑,不过沽名钓誉。东京出口成章者比比皆是,可如今边关烽火狼烟,天下不太平,恐怕这读书做文章也是诚惶诚恐了。文武双全才是目下青春俊杰之所为。如果只知埋头苦读,等到金戈铁马来临之际,恐怕性命攸关,何况读书做文章。”
张明远心里暗自佩服,应声道:“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所言所语皆是真知灼见。”种浩道:“我也是对大人仰慕已久,昨日抵达府邸略备一桌算是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见谅。”张叔夜道;“种浩将军,你父亲在世之时也与我十分交好,如今他虽然撒手人寰,可你也出息的非同一般。本官此番奉命出使西夏恐怕凶多吉少。本来不想前来打扰终南山王世贞道长,一则他闭关修炼,二则他也是岁月不饶人。只是皇上听信蔡太师之言说要请王世贞道长一同前去好护佑我等,故而前来打扰。此番远赴西夏,一路多有颠簸。本官也是担忧,还望见谅。”扁头道:“大人,不必如此。俺听家师说,他早些年去过,只是如今闭关修炼,就不知他老人家如何打算了。”阿长道:“非要家师前去不成?”
张叔夜摆摆手道:“那倒不是,临行之际,皇上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王世贞道长不便前去,也可以派弟子前往。弟子不愿前往,也并不勉强。皇上对道家恩惠,想必你们也是略有耳闻。皇上倍加爱惜你们,看,东京还送来许多礼物,还望收下。”说话之际,只见,士卒抬着几口大箱子,一一打开,皆是金白之物。布匹绸缎应有尽有,蜡烛,香火,法器,笔墨纸砚,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如此说来,本官也难睹王真人面目了,实在可惜。”张叔夜不觉有些失望,只好笑道。“既然至此,岂有不见家师之理?定不会让大人失望。”张明远道。“听说,大人在东京出口成章,头头是道,满腹经纶,能言善辩,是也不是?”费无极镇定自若之际,兴高采烈的问道。张叔夜道:“实在惭愧,不过三言两语,徒有虚名。”种浩道:“大人太过自谦,我等苦读想必也跟不上大人的文韬武略。”“过奖,过奖。只是少年埋头读书,日积月累,目下就了然于胸了。可见读书需趁早,长大成人才可建功立业。”张叔夜摇摇头微微一笑。“出口成章又不是口若悬河,何必自谦。”扁头道。“大人见谅,我这师兄不大会说话,见笑。”阿长赶忙用拳头轻轻捅了一下扁头,顿时尴尬一笑。“不妨,不妨。终南山上果然都是不俗之人,实在话,本官也觉真知灼见。”张叔夜笑道。“大人宽宏大量,果然大气魄。”种浩示意扁头说些软话。“大人海涵,多有冒犯。”扁头顿时明白过来,马上笑道。“我也想有朝一日去东京多读些书,见见世面。”张明远马上转移话题道。
“长安不能读书,非要挤到东京。你可知东京人才济济,实在难有出头之日。”费无极笑道。“也不尽然,如果你们愿意读书,别说东京,就是翰林院也是绰绰有余。”张叔夜道。正在此时,忽听得如此一语,“绰绰有余,此话怎讲?”众人抬头看时,原来是王世贞到了,张明远等人喜出望外赶忙迎上前去。
“师父,您终于出关了。”弟子们四下围着王世贞马上问道。王世贞喜笑颜开道:“那是自然,贫道料定今日有大人物前来,如何不出来相见。”“王真人,本官见礼了。”张叔夜起身答礼。王世贞回礼道:“大人风尘仆仆,多有劳顿,贫道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大人从何而来,又有何赐教?大人,请用茶!”说着,弟子早已搬来椅子请王世贞坐在张叔夜对面,两人之间有一桌子,桌子上摆着两碗茶。
“王真人请,本官此番从东京而来,路过京兆府,特奉皇上谕旨出使西夏,希望议和以保我大宋西北边关无忧,免得黎民百姓受苦受难。”张叔夜笑道。王世贞顿时神采奕奕道:“原来如此,乃是造福百姓之事,不知贫道可做些什么?大人,但说无妨,贫道一定竭尽全力。只是多年以来未曾到过东京,我终南山少有京官驾临,大人至此,蓬荜生辉,实为万幸!”
张叔夜寻思:“虽说此番前去西夏实在勉为其难,蔡京,老谋深算,害人不浅。可已然至此,不可有失体态,一定要让终南山感到自己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才是。”想到这里,就马上娓娓道来:“皇上尊崇道教,想必王真人略有耳闻。此番前去西夏也是蔡太师之意,派本官出使也是蔡太师推荐。说这话并非本官不愿出使西夏。恰恰相反,既然梦寐以求,本官自然竭尽全力,在所不辞。皇上派我前来是想请王真人下山同我一起出使西夏,不知王真人意下如何?当然,皇上也有旨意,并不勉强,如若王真人愿意则可,不方便也不强求。派弟子前去也可,如若他们不方便也不勉强。皇上真是善解人意,对道家子弟尊崇之极,千方百计替你们着想,本官也是颇为佩服。”王世贞马上会意,捋了捋胡须道:“既然如此,贫道也就直言相告,贫道方才出关,需要调养。”张叔夜顿觉灰心失望。扁头一吐为快道:“要不我去。”“我也可以。”阿长赶忙抢道。“干嘛呢?又抢什么风头?”众人看时,只见一人摇摇晃晃,拿着葫芦跨入门槛。原来是大嘴醒了,不见弟子,才到厅堂找寻。“师兄,如何又醉醺醺?”王世贞问道。“贪杯,贪杯,勿怪,勿怪。”大嘴醉醺醺的含糊不清道。
“这位是?”张叔夜问道。正在此时,大嘴盯着张叔夜目不转睛的看起来,大嘴寻思,这人如何这般眼熟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张叔夜也盯着大嘴好生奇怪,心中寻思,这人好像在东京见过,就是记不得在什么地方。两人面面相觑,众人也难知其中原委。王世贞见状也觉蹊跷。张叔夜马上拍手叫道:“你莫非是章惇大人之孙?”“你如何知道我爷爷的大名?”大嘴惊道。“我与你父亲章援曾是故交。”张叔夜道。“原来如此,大人和大嘴师叔原来认识。”扁头笑道。“看看你,如今虽说上了终南山,好歹也体面一些,如何这般邋里邋遢?”张叔夜直言不讳道。
大嘴不以为然道:“祖父相貌堂堂,风流倜傥,结识苏学士,为官许多年,也算是光宗耀祖、不枉一生。虽说这世人看来有些不好的名声,可作为孙辈我不可能也说祖父坏话不是?他老人家纵然千错万错,是忠也罢是奸也好,毕竟为官一任也有些建树。大人说,是也不是?我如今虽然这般模样可心里自在,不会自寻烦恼。须知,做官有做官的难处,做好了沽名钓誉苦了自己做不好众口铄金骂你个狗血喷头。做人都难,何况做官?无官一身轻,还是逍遥自在的好。当然,这都不是不修边幅的理由。我也是一个人习惯成自然,还望见谅。”张叔夜仿佛往事如烟,历历在目,慢慢回想起来便道:“你祖父并非没有什么建树,也有些利国利民之事,比方说,征服西夏,攻灭青塘,收复失地,使我大宋西北一度太平无事。好一个习惯成自然,我看你还是念念不忘你祖父的事情。你是反其道而行之,父辈体面利落,你偏偏蓬头垢面。父辈文武双全,你偏隐姓埋名。你的苦衷,本官也懂得,但愿你可以得道。也算是不枉此生!如果以后成了神仙那就厉害了。听你洋洋洒洒许多话,看来早已看破红尘,愤世嫉俗了。”
扁头打趣道:“此番大人要去西夏,此刻便说西夏,岂不巧合?”阿长若有所思,不由喜道:“此番也是征服西夏,不过是舌战。”费无极素闻西夏在塞北,马上道:“不知西夏风土如何?”“如若可以去西夏,也可以开开眼界。”张明远想象着西夏是何模样。王世贞道:“看看,让大人见笑了。如此说来,不如就这般安排可好?让明远、无极二位徒儿随大人出使西夏,大人意下如何?”张叔夜顿时颇为喜悦,马上道:“王真人这般安排,本官恭敬不如从命。”“师父,我想去西夏。”阿长叹道。扁头失望道:“如何又是他们二人。”大嘴安慰道:“扁头、阿长,留守山上如何不好?听说,西夏十分荒凉。你们还是听话的好。”
王世贞也劝慰道:“不必如此,你们可知为师为何如此安排?”扁头、阿长摇摇头不解道:“不知。”王世贞道:“明远、无极离开为师整整三年,与世隔绝,如今自然要让他们出去走一走,瞧一瞧,经风雨,见世面,你们可明白了?”扁头、阿长点点头顿时默然不语。张明远道:“多谢师父一语道明。此番前去西夏,弟子一定听从张大人调遣,还望师父放心。”费无极道:“此番出使西夏,一定不辱使命。”张叔夜上前拉着张明远、费无极的手笑道:“没曾料想,你们与世隔绝三年,放心好了,此番出使西夏,一定让你们见多识广。”大嘴道:“扁头、阿长,还有何话要说?”扁头吱吱唔唔道:“可是???”“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听师父吩咐就是。”阿长灵机一动掷地有声道。
王世贞把张明远、费无极叫到身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好了,既然如此,明远、无极,你二人就随同张大人、浩儿,下山去吧,何时动身出使西夏,且听张大人安排。一路切忌,要保护好刘大人,不可意气用事,凡事与张大人商议,要以朝廷大局为重,不可轻举妄动。须知此番前去,你们干系重大,作为大宋使节之一,且要言谈举止处处小心谨慎。你们可一一记下了?”“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不辱使命。”张明远、费无极掷地有声。张叔夜道:“好,青春俊杰,果然不错。此番出使西夏,也不必畏首畏尾。你们陪伴左右也好,到时见机行事即可。本官送你们四个字,‘见机行事’。”此言一出,众人开怀大笑。
顷刻,张叔夜让随行士卒退下,他意欲和大嘴单独说话。王世贞明白张叔夜的想法后,马上让张明远、费无极、扁头、阿长守护门外,王世贞也关门退了出去。一时间,厅堂内只剩大嘴和张叔夜两人。
张叔夜问道:“大嘴是你自己起的道号么?”大嘴笑道:“什么道号,不过绰号。”张叔夜道:“目下没有外人,可与我实话实说。”大嘴狐疑道:“实话实说,何出此言?”张叔夜道:“你这些年来躲在终南山隐居,没曾料想又看破红尘出家做了道士。”大嘴道:“你这不明知故问么?如今天子尊崇道教,做道士有吃有喝,如何不好。”张叔夜忍俊不禁道:“原来如此。”大嘴道:“隐居终南山挺好,没你想的那般孤独寂寞,反而安安静静,神清气爽。”张叔夜道:“只要你觉得好,就好,只是别忘了回东京祭祖,好歹以后要知道落叶归根才是。”
大嘴道:“贫道何尝不知,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回到东京看望祖父墓地,祭拜父亲灵位。”张叔夜道:“希望你以后做得道高人,云游四方也是好的,渺渺真人就应该云游四方。如今皇上听信蔡京之流,本官也是孤掌难鸣。恨透了欺下瞒上,谗言献媚之徒!这‘花石纲’,这高太尉,这天下,实在令人心烦意乱。本官意欲辞官归隐,也想到终南山逍遥自在,可惜母亲大人一人孤苦伶仃,我还要养老送终不是。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孔夫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是也不是?”说到这里,张叔夜走近窗边又道:“门外的道士们请进来说话!”听到这话,张明远道:“张大人叫我们么?”费无极道:“不会吧!”扁头道:“俺方才听得清清楚楚,是叫俺们。”阿长道:“进去可好。”正在此时,张叔夜开门招呼他四人进去。王世贞正好路过,意欲制止张明远等人进入。
张叔夜探出头来叫道:“王真人,我让他们进来说话!您也进来如何?”王世贞道:“你不是和大嘴私语么?如何叫我等进去,岂不有所讨扰?再说,都进去了,倘若我等说些大逆不道之语,万一被你手下士卒听到,那还了得。贫道还是不进去的好,为你们把风,你们大可畅所欲言。贫道自然知道,大人要与大嘴说他祖父之事,大嘴如今又看破红尘,难免对当今朝廷多有微词,就他那藏不住满肚滔滔不绝的性格,如何使得?”张叔夜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关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