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楼船顺流直下,从夏口城出发,前往吴郡。
近日来东吴那边已经传回了消息,吴侯孙权已应允了刘琚的要求,不过提出太夫人要亲自见刘琚一面,希望他尽快赶赴吴郡成婚。
站在船头,尖船分水而走,远远的天边,云荡滚水千层浪,一浪胜过一浪。
便是此江此水,绵延数千里,纵横一揽,南与北,隔江对望。
江风扑面袭来,卷得袍角冽冽作响,刘琚负手闭上了眼,眼前仿若出现一人。
此人顶盔贯甲,按剑站在船头遥望北方,挥斥方遒,纵声狂呼,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百万大军旦夕间弹指可破。
烈火炎炎,映红了赤壁的整个夜空,铁甲锵锵,东吴儿郎跃马过江,奋勇杀敌。
良久,刘琚睁开眼睛,心潮难平,负手于背,凝望滔滔江水。
一袭白色锦袍,锦衣玉带,头戴玉冠,迎风而立,身边的赵云则身着一身软甲,头戴银冠,手持银枪,躬身道:“子扬,多谢你出手相救我主于危难之中,云感激不尽。”
刘琚淡淡道:“子龙多礼了,刘皇叔仁义天下,天下皆知,我岂能见死不救?”
“子扬心意末将心领,此番前往东吴必保子扬安然无恙,即便遇到危险粉身碎骨,也会护得子扬周全。”赵云信誓旦旦道,
刘琚思绪有点悠远,拍拍他的肩膀,道:“子龙,我深知你有统军之才,一心欲沙场建功,眼下屈身为一护卫,实乃屈才,然我希望但有一日,看着兄长手持银枪,与我并肩作战,铁骑纵横,快意天下,方不负好男儿一腔豪情!”
赵云心中一阵感动,心知刘琚暗室欲招纳他为将,“子扬对我情深义重,然而······”
刘琚按住他的手臂,摇摇头笑道:“我知子龙乃忠义之士,对皇叔忠心耿耿,我断不会让兄长为难的。”
赵云心中满怀愧疚之情,他觉得刘琚对自己一直另眼相看,给予他在刘备身边未曾有过的恩遇,领兵驰骋沙场的机会,额外的诸多赏赐,视之为兄长,可谓礼遇有加,始终让赵云愧受其恩。
眼下刘琚终于体会到当年曹操的心情,欲得关羽而不可得,如赵云这般智勇双全,忠心耿耿的完美武将,真是可遇不可求。
不过时机未至,刘琚倒是有的是办法,抹黑刘备此等下策,刘琚也不屑为之,一旦为赵云察觉,只会功亏一篑。
此时贾诩从船舱之中踉跄着走出,他乃西凉人氏,有点晕船,加上年纪较大,只好在船舱内休息,眼下趁着天气不错,出来透透气。
他却有点不明白刘琚要带他前往东吴的深意,不过贾诩一向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权作是前往欣赏一下不同于北地风光的江南景致。
贾诩回首望着北方,见附近恰好是一片光秃的河滩,再往北则是绵绵不绝的山岭密林,时至初冬树叶都已凋零,显得甚是荒凉。
而这片山林阻挡了北去的道路,要想从陆路前往江夏,就只能从沿江小道而进了。
不知为何,贾诩心头竟闪过一丝不祥之感,忙问刘琚道:“敢问将军此乃何地?”
“此处名曰乌林,乃隶属江夏郡沙羡县。”
“哦。”贾诩顿了顿又问,“那对岸呢?”
刘琚望着南岸险绝的山峦绝壁,随口道出两个字:“赤壁!”
三江口乃长江南岸的一处水寨,相对与夏口,更靠近下游,刘琚未曾亲临过,随着楼船蜿蜒东下,顺着贾诩的话沿途望去,被初冬的江南景致所吸引,透着独有的安宁与柔和,北岸的乌林与南岸的重山绝壁,赤壁皆是秋风肃杀之色。
正嗟叹间,小舟已缓缓靠岸。来迎接的却是个十几岁的总角小童,一身青布衫,梳着总角发髻,模样怪可爱的:“小的奉都督之命早已在此迎候,刘府君且请。”
“嗯!便带我去见你家都督吧!”
“诺。”小童做了个请的动作,先行领路。
刘琚带着赵云沿着山路拾级而上,忽闻山上传来瑶琴之声,那曲调婉转悠扬,婉转悦耳,令人陶醉。
刘琚微微一笑,也不用那小童带路,竟寻着琴声大踏步上了山。
其实这山并不高,只转过两道弯路,见苍松翠柏之间有一座小亭,亭内坐着个年轻人,头戴白色纶巾,身披锦缎大氅,腰围着银线丝涤,面庞温婉眉清目秀,正举目眺望着远方,信手拨弄着琴弦,正是东吴大都督周瑜周公瑾。
“多年不见,子扬风采依如往昔,瑜相赠此曲解乏……”周瑜一边说,一边收住琴弦,琴音渐歇,犹如惊艳翩鸿,戛然而止。
矮案摆在亭中,山道背依古树,俊朗的郎君眼睛亮若星辰,注视着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