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月圆之夜,镇南将军府中庭,镇南将军,荆州牧刘表大宴群臣,廊柱之上点着亮堂堂的琉璃宫灯,而侧殿之中全都是锦衣华服的乐师,有的操琴,有的吹箫吹笛,有的击缶敲鼓,正中正有歌姬在翩翩起舞,而群臣们频频举杯遥敬刘表,顺便说些溜须拍马的话,引得刘表老怀开慰,一时间将适才发生的不愉快皆抛之脑后,君臣尽欢。
而襄阳城也沉溺在这大好喜庆的气氛中,只听到四处锣鼓喧天人声鼎沸,那些火花银树的灯楼前,耍百戏的,载歌载舞的,各色艺人云髻,其中还不乏那寒光剑气逼人的剑舞。
十里长街,满城尽欢,灯火通明,秋意愈浓。
白墙黑瓦叠嶂如云,车滚马啸时,行人纷纷避让。
战马穿行于茫茫人海,刘琚回望远方的厚重院墙,镇南将军府依旧是朱红灯笼高挑,宝车来往如流水,但见危檐如刀斩斧切,漫漫如烟雨云瑶,而守门的甲士,明甲执仗,眼光却略显散漫。
今北地看似混乱无比,刘琚却心知不过数年,曹操便将彻底平定北方,而荆州世家大族还沉浸在醉生梦死之中,刘表还在以西伯自居,一心据保荆州,毫无进取之心。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想要当一辈子的土皇帝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刘琚是决心不肯坐以待毙的。
“唏律律——”汉水之畔,刘琚骑着战马踏着月色赶赴佳人之约,后面几个随行的亲卫紧紧跟随。
虽然大夫已经为他伤口处理过了,一点小伤并无大碍,但是琚公子与蔡家公子结怨的事情明天估计就会传遍整个襄阳城。
最可惜的是脸庞有点破相,算是付出一点应有的代价,刘琚疼得扯了扯嘴角,手中的马鞭一抽,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月色江畔,新亭渡口,螓首娥眉,滑颈秀项,一袭低胸白缎襦裙配上一双雁纹翘头履,肩上披着一袭轻裘,宛如月下谪仙,秀发飘洒如风,蔡姝听到马蹄声,喜上眉梢,转首上前浅浅万福一礼道:“公子能来,姝儿心中甚是欢喜。”
“姑娘言笑,你既然诚意相邀,我岂能拂了佳人美意?”刘琚翻身下马,抱拳回礼道,
“嗯!多谢公子大驾光临,且随我上船,趁此月圆团圆之夜,我等自当泛舟赏月,不吝为一桩美事。”蔡姝还是展现出一个豪门大家闺秀的涵养,摆袖一展,笑道,
只是那脸蛋红彤彤的娇羞,在月色之下分外动人。
“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伴,正当如此,在下荣幸之至。”刘琚谦逊道,
一上船,刘琚这才惊讶不已,只见眼前看到一艘如宫殿般的楼船,漂流在汉水之上,宫殿足有三层多高,雕梁画栋,让人眼花缭乱,船帆之上高高挂着一杆书写着“蔡”字样的旌旗。
蔡氏真是财大气粗啊!听闻蔡氏在汉水之上还有一个私人沙洲,名为蔡洲,可见其无愧荆州顶级世家豪门,刘琚暗暗心惊,看来自己所谋划的,还是十分明智的。
一轮明月当空而照,映得水面一片银亮,刘琚与蔡姝并肩立于船头,迎着江风,袍服与裙摆咧咧作响,远眺着汉水美景,亲卫部曲持刀在四下警戒。
水面之上白雾如练,风动如抚,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
刘琚负手立于船头,仰望着一净如洗的万里长空,皎月盈盈,想起昔日的伤心事,不经意间脱口而出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千里共婵娟。”
徐徐的江风裹着淡淡的露气惊动了他的发鬓与衣襟,竟有飘飘欲仙离地飞升之状,眼神之中流露出的哀伤与忧郁,嘴角的那一道血迹,显得分外的扎眼。
蔡姝心有所感地抬头望去,见到他这一幕,竟看得微微有些痴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地拂上他的嘴角,“公子,你的嘴是如何受伤的?”
“让姑娘见怪了,适才为一个歹人揍了一拳,便成了这般狼狈模样。”刘琚尴尬地用手摸了一下嘴角道,
“何人如此大胆?公子乃主公之侄,身份尊贵,竟敢下如此重手?”蔡姝有点心疼,眸中光影流动,从袖中抽出一条细绢,轻轻地为他擦去嘴角的血痕,却险些忘了自己一个未婚少女,如此行为未免显得有点轻佻与暧昧。
刘琚觉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云湖之畔,那心爱的女子就曾为自己擦拭着嘴角,他冷不丁猛地抓住了蔡姝的手。
转首望着蔡姝,在月光的映射下,他恍惚间有了错觉,隐隐约约之中他突然发现眼前的女人竟然变成了甄宓,她俨然一笑,笑得那么美,如同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让人痴迷,而此时的她正拿着细绢温柔地为自己擦拭伤口。
刘琚不由地颤抖着将手抚上她的脸庞,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恋恋不舍地深情看着她。
“公子,你怎么了?”蔡姝面上红鸾星动,却发现刘琚正在深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修长的手触摸着自己的脸颊,很温暖,却不令人反感,那俊美的脸庞在月光的照射下,带着几许忧郁的美,明明是他轻薄于我,然而为何我却不恼怒于他?反而心却跳动得如此之快,犹如小鹿乱撞,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姑娘,在下失礼了。”一句话打破了平静,一切都幻化成现实,刘琚转醒,待看清她是蔡姝之时,失落地拱手道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