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奴役我的同族!’杜文悍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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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春雨落下的时候,杜文悍这对新婚夫妻送别了秦民屏和秦翼明叔侄两个。在这一团混乱的历史之中杜文悍已经没法把握它的走向,但秦民屏临走时的话让杜文悍心里暖暖的。
“若是惹了大祸就想办法去川西,任谁也没办法在咱们的土地上让你受气!”秦民屏说话的时候一脸豪气万千,他拍着自己妹夫的肩膀道:“待战事稍息了,你要和晚娘回家见见姐姐。”
杜文悍虽然是个超级滚刀肉,但听了这话也特别窝心感动,和名震巴蜀的秦家相比,他就是个土鳖亡命徒罢了,但秦民屏并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老杜哪会在自己人面前说软话,他咧嘴笑道:“秦帅,放心,待咱扫平了后金贼人,一早就去拜见姐姐。”
秦民屏和秦翼明是裹着一蓑春雨离开鞍山驿的,秦婉娘的眼睛哭的红红的像是小兔子,杜文悍紧紧的搂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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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鞍山驿城南居民区的壕沟挖好了,旁边又竖起了八个瞭望楼,上面总共有二十多个端着精工鸟铳的火枪手震慑宵小。杜文悍不许居民区大声喧嚣,有人喧闹第一声放铳威慑,第二枪就朝人打。
杜文悍又在辽河支流的旁边蓄了个七八丈见方的水池,然后就把自己的军帐支在了这个水池旁边,每天带着一众军汉在旁边用大锅烧水,教育流民不要喝生水。
盐是一种很金贵的东西,杜文悍让王可近带人把带着灰土的粗盐反复熬煮成精盐,然后再拿给厨子们,给军汉们烹饪,军汉们和流民们很感动杜文悍的好心。
“喽罗们!都多吃点!使劲给老子流汗干活!”
听着杜文悍的咆哮,感动都烟消云散了。
秦军的头领们都被杜文悍用烈酒和米肉留在了鞍山驿,为这事杜文悍还让沈何亲自给李秉诚去了封信,请李秉诚帮着打招呼,把这两个千总队的三四百人的残兵留在鞍山驿。
李秉诚在经略府是说的上话的,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杜文悍把川军、秦军、辽人三伙大头兵都打散了建制,混着几百人的新兵一起在城北校场操练,自己带着一伙随手选拔的军官,终日在鞍山驿城南胡吹滥侃增进感情。顺带的揣着怀里一叠叠崭新的军票,跟各级军官推销自己的发财之道。
杜文悍自己麾下的嫡系军官不管三七二十一猛拍马屁,其他军头神色惶急,满脸担忧,看的杜文悍哈哈大笑。
“大人,有肥羊上门!”张凯忠这些日子已经恢复的好一些了,身上的刀创开始封口,为这事杜文悍提拔了几个医匠赏了好几两银子。他指着远来的一匹哨骑说道:“是程柏青的手下。”
杜文悍在鞍山驿周边广布哨骑,旨在瞭望北上转运粮食的车马,一叠叠的军票早就等着换粮食呢。杜文悍见状给自己的三个干儿子使了个眼色,这仨人转身就跑进了身后的流民营地。那哨骑下马以后,给杜文悍说了几句,和杜文悍猜想的大差不离。
剩下一众军官看着杜文悍躺在太师椅上拍肚皮,他满肚子的坏水想着敲诈这伙运粮队。
不过,杜文悍想错了。
待一辆辆装着无数米粮、腊肉的大车自杜文悍眼前走过的时候,他心里激动的不行,军票终于要开张了。
但是车马后头的一辆辆囚车,让杜文悍聚焦了眼睛。大约有一百多个女人拥挤的塞满了十几辆囚车,这些女人蓬头垢面,穿着单薄的亵衣拥挤在一起,灰白的布料上衬着猩红的血色鞭痕。
清冷的风里,那一个个面色戏谑的驾车军卒,不时回头摸一把这些囚车里的姑娘然后放肆大笑。周遭巡逻骑马的哨骑大约有五十多个人,算上前后列阵的步兵,这队人马总共由四百多个护卫。
杜文悍摆摆手,自他身后的将军旗开始摆动,一阵接连小旗摆动,远处鞍山驿的城门缓缓关闭,塔楼上的士兵也都开始给火铳上药。流民营里影影绰绰的跑出来不少持刀擎枪的甲兵。
见状,车队停下步伐。身材魁梧的军头和一个大腹便便的文官走到杜文悍身前,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精明的中年人。
“本官是山东转运盐使司知事周宣允,奉宁前道右参议王化贞王大人之命,前去沈阳行岁赐开贡市。”胖文官气喘吁吁的说道:“请守城百户出来说话!”
陆朝忠站在杜文悍身后一大票军官的末尾处,根本不敢冒头,杜文悍起身悄悄的问沈何以后,知道这是个从八品的芝麻官。
“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杜文悍答非所问,他看到几个军汉伸手进去把两个姑娘单薄的亵衣给撕碎了,粗糙的大手惹得姑娘们一阵尖叫,这让杜文悍满心愤怒。
那文官吊着一双芝麻眼斜瞄着没吱声,旁边那个身材魁梧的军头说道:“这是赐款的折色,每个人折二十五两,总共充折五千两银子。”
杜文悍一听这话,顿时怒火烧着了脑子。明朝中枢每年赐款开市蒙古各部,赐款就是给银子,开市就是卖东西、买东西,这他妈的还有用女人代替银子的?折色,折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香料、布匹、棉帛,杜文悍头一回见拿女人充银子的。
“她们应该都是贱籍。”沈何知道杜文悍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他悄声道:“大哥,你切不要肆意行事。”
贱籍、奴籍、义男、义女、仆农这都是大明朝的可买卖的人口,杜文悍一早就知道有这么回事。他自己也没想到,蹲守来的第一批人马竟然是给蒙古人送赐款的。干!赐款,开贡市。大明朝的文官真特酿的是把阿q的精神胜利法玩到了极致。
给土匪钱让土匪和自己做生意,省的每年土匪抢掠边关,这他妈的是哪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