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确实有一点枯燥,到时候见到我爹娘别说出来。”
秦淮关打趣道:“那你想仗剑天涯吗?”
颜仲永摇摇头,轻声道:“一点点。”
“想混迹江湖吗?”
“一点点。”
“想叱咤庙堂吗?”
“仍是一点点。”
秦淮关注视着儒冠公子哥,纳闷道:“那你想干嘛?从商么?”
颜仲永摇摇头,冷静回答道:“出路看似有很多,实则单一,更没有我心甘情愿去拼命的事情,可我又想做出一番事业,于是自诩为……”他停顿了一下,铿锵有力道:
“富贵闲人!”
这句话足足让秦淮关深思了一路,走到江城河湾时,他看向湖中倒映的明月,忖度道:那我到底该做什么?我似乎就是为奔赴沙场而生的。
颜仲永也不再叨扰思考的少年,他没有对人家身世刨根问底的癖好,既然刚刚少年没有正面回答,再问下去便有失礼德了。
忽的,他闻到了那花青衣裳美人的香味,错愕道:“罂粟花?”
美人伸出一指,嘘声道:“别告诉他。”
颜仲永点头轻声道:“成!”
穿过正街,路上深藏转角处,一行人撑着扇,只管顺着坦路缓行便是,折过几条街道,有几座塔楼仍亮着微灯,或许是情妇在捣衣砧,亦或许是小情人在行鱼水之乐。
至江城长史府,颜仲永叩指击门,仆人踩着沥水把门一开,发现是自家少爷回来了,连忙跑去传报老爷,却被颜仲永一手拉住,颜仲永学着美人方才那样嘘声道:“爹娘睡了,别去叨扰他们,给这八人安排房间,以客卿之礼对待,不能含糊。”公子哥用扇子回首指着身后一行人。
捕头渐渐醒来,从壮汉们的怀中跃下,踟躇上前,拱手道:“不必劳烦公子了,周念良带着兄弟们回去便是。”
颜仲永环顾着常常心心念念的家,打住道:“这么晚了,就留在寒舍上过夜吧,反正又不和我挤着睡,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吧?周大人。”
周念良惶恐道:“小小捕役,不敢当大人一词。”
颜仲永转过身来,肯定道:“我年仅十六,无官无职,但凡是为百姓效力的好人,对如今的我来说都是大人。”
夜色凄迷,细雨蒙蒙,江城长史府生起几盏灯火,蜡影倒窗摇曳。
此府倚着江城玉印山修建,依山耸势,飞檐展翼,正门有正堂客房,后门有花园雕石,左是藏经房,右是长江一侧口。
“说实话,一开始我真以为你是那种斯文小人。”秦淮关的侧影倒映在彩釉花墙,他脸庞棱角分明,唇薄齿红,算不上血性男儿,算不上翩翩公子,眉目间,半分噙齿戴发,半分凤表龙姿。
“这样觉得的人海了去了”
“你不生气么?”秦淮关疑惑道。
颜仲永摘下儒冠,从镜子里盯着少年,摇头道:“从来都是如此。”
屋内香壶烧着旃檀,公子哥披肩散发,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