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藏青山顶峰血气弥漫,那队早已不足百人的队伍经过一个月的慢水煮青蛙,总算彻底攻破山贼们的“小长城”。
四皇子的金丝缕衣早就破烂不堪,李子佩灰头土脸道:“你你你!学古人箭矢上浇油火,人心不足蛇吞象!”
一个月的杀戮,白琴山起先还临阵脱逃,后来渐渐适应,再后来甚至能提刀上场,胡乱挥舞几下。
他的湛蓝袍子倒还算完整,毕竟是军师嘛,在后方帮忙参谋。
蓝袍书生坐在山峰最高的峭壁上,冷风吹散他足足一个月未清洗的头发,白琴山诉苦道:“夜袭那天提前亮火是大忌,我疏忽了。”
“行了,我也就是随口骂骂你。”
“你的玉佩还在吗?”李子佩走向他,询问道。
书生拍拍脑袋,赶紧摸索自己腰间,眼见白虎玉佩仍完好无损,总算松了口气。
“还在就好,这里风景不错,先歇息一晚,明早再撤军。”李子佩温柔道,轻轻拂过书生的发梢。
书生愣道:“万一山贼还没有……”
“哦,有安毅弘将军。”白琴山自问自答道。
这一个月以来,安将军的战力他们有目共睹,若不是对方占尽地利,不然剿灭匪徒,年轻将军一人足以。
秦府岳阳楼,那两只玉兽被二十几个家仆合伙搬弄到庆文阁的院子中,还别说,沈庆文的院子在岳阳楼顶层,且四面皆空,唯有四根厚实的竹子支撑房顶,而那两头嘲讽各自傲立边缘一角,威风得一塌糊涂。
秦止戈乘风而起,飞进庭院,细看二兽,点头肯定道:“是挺不错。”
沈庆文从院子的石凳上站起来,请将军坐下,秦止戈也不客气,翘起二郎腿,喝了口石桌上的大郎酒。
书生向岳父苦笑道:“将军可否与鸠儿阐述自己的苦衷。”
秦止戈没看书生,而是望向百峰山,瓷樽中的酒水在他手里打转,他无奈道:“鸠儿如此聪慧,怎会不知道缘由。”
沈庆文双眼巨睁,柳叶眉紧皱,疑惑道:“小生不懂。”
“她生来是女子,倘若实力不能服众,秦家的大业就该塌了。”
沈庆文用力锤打石桌,差点斥骂这位武道天下第一。
秦止戈喝了口酒,接着说道:“后来她娘生了淮关,我才总算松了口气。”
沈庆文历色道:“她的幸福难道就不重要吗?”
红袍苦笑道:“是我拔苗助长了。”
“不过沈庆文,倘若你爹训斥了你六年,你会因为一句不得已而原谅他么?”
“会!”
“总算知道庙堂那边为何头疼你了。”秦止戈无奈道。
沈庆文抓住自己的白袍,咬牙切齿道:“本来就会!”
秦止戈不置可否,接着饮酒。
“我沈庆文只撞自己爱撞的墙。”
红袍男人一口酒水从嘴里喷了出来,笑骂道:“别把少根筋说得这么随性!”
沈庆文顿了一瞬,学着秦止戈的动作摸摸后脑勺,哪里少根筋了?
书生再次坚定道:“您得道歉。”
秦止戈抹掉嘴角的酒水,冷语道:“行吧,不过不是现在。”
沈庆文点头轻嗯,与秦止戈一同望向百峰山。
寂静良久后,红袍说道:“鸠儿快要渡江了,你去江边接她?”
沈庆文怔怔道:“怕是来不及了。”
“马厩里有匹赤兔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岳父!”
“岳父?说来可气,我驻军西州不过半年,女儿就被你小子给拐跑了。”
“还是令尊英明!”
红袍隐约感觉到,秦鸠从远在千里外的九江郡望向自己,二十年戎马倥偬的秦将军温柔道:“好好待她。”
沈庆文嘟囔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