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管辂等人听王允这么一说,也当即会意,对吕布的好感更近一层,纷纷出言劝解华佗,可华佗早已铁了心,根本听不进劝,只是道:“吕布小儿,你再不言声,可是怕了?”吕布剑眉一挑,道:“华神医行医济世,这些年来也自天下间磨炼出一身上乘的功夫,晚辈后进,不敢向前辈请教。这场架,晚辈认输便是。”想那吕布一声孤傲,从不肯示弱于人,今日为救师弟乱尘,竟当着在场的众人面说出如此气馁的话来,王允、蔡邕、管辂诸人为他惋惜自不消提,那华佗再是有气也不免为之一震,但见石广元上前拉住华佗衣袖道:“华老哥,吕布这小子老夫先前也是看他不爽的紧,但今日身在司徒府中、皆为坐上嘉宾,咱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若是动起手来,岂不是太不给王司徒与蔡中郎的面子?”他见华佗仍听不进耳,又道:“老哥,你实在要打架,我石某人他日与你痛痛快快的打一顿便是,今日他都已认了输,咱们就犯不着为这浑小子怄气。”
张仲景也从旁敲打道:“师哥,你与温侯间的怨憎事多有误会,今日衮衮诸公在此作证,温侯他实乃牵心家国社稷之辈,纵使温侯他有无心之失,令你……令你……这毕竟是朝室前怨,与私人无关……”吕布一听,顿时纳闷,心里寻思道:“这张仲景说话怎的吞吞吐吐,毫不着调?我与华佗乃是初见,又何来前仇旧怨之说?”但见华佗神色一顿,拳头紧捏、目中更是隐隐含泪,喝道:“你闭嘴!你再是多言半句,我连你也一起揍了!”王允与华佗结交数十年,从未见他有今日这般失态,按住他右肩道:“华兄,你与吕温侯究竟有何仇怨,竟要与他这般水火不容?”华佗此时已然伤情,两行老泪潸然而下,怔怔道:“……他害死我胞弟,更是连累我那弟妹与侄儿自尽,想我华家人丁本就单薄,到得我子侄一辈,就这两个还算争气的侄儿,却因他连累,竟是自此绝后,此间族灭之仇不共戴天……王司徒,你说我当不当报?”
华佗如此言说,众人更是惊讶,连吕布自己都心想怕是此前替董卓卖命立功时做的混帐糊涂事,岂料那张仲景幽幽叹道:“师哥,你胞弟华雄之死,实是怨不得温侯……”他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大惊——原来华佗竟是那铁胆华雄的胞兄!是了,是了,华姓乃是小姓,他兄弟二人一个佗字、一个雄字,正应了‘醮酒佗发、心雄万夫’这八字豪壮之言。”王允等人有心居中调解,道:“张神医,想那华雄将军与温侯同为一朝之臣,俱是董卓左膀右臂,平日里纵无亲近之处、也有得几分同僚之谊,加之华雄将军人称‘铁胆猛士’,先前在董卓帐下领兵,虽有不可多言之处,也只是忠于上命、于小节上不算有失……后来华将军固守汜水关、力敌关东十八路诸侯,此间身灭报节,为武人应有之义,也对的起‘铁胆’美誉……华将军故于孙坚刀下,人所共见、世所皆知,又岂会是温侯所为?此间诸多不甚明白之处,劳烦你将你师哥与温侯的这桩旧怨道来。”
张仲景又是长叹一声,道:“司徒爷有所不知,华将军身死一事,确是温侯所为。”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师兄华佗,将心一横,又道:“昔年董卓帐下为武臣者分有两派,一派以温侯为首,明为助董、实则向民;另一派则以华雄为头,只知忠主报君之义,却少理会董贼秽世之行。这两派在朝野暗处相互征伐掣肘,早已成水火不容之势,其后适逢袁绍引领关东诸侯勤王逃董,董卓思他军中以温侯最为善战,欲遣温侯携刀狂张辽、陷阵高顺及帐下八健将率五万西凉兵众会战关东诸侯。可温侯智思敏捷,假意告病、推辞不出,董卓无法,只得遣那华雄镇守汜水关。华雄大军方出洛阳,温侯便自请为粮草官,孙子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吕布都督西凉军粮的辎重,自是将前线将士的辎重补给扣之又扣。想那关东诸侯浩浩八十万大军,那华雄虽是骁勇,也不过五万之众,加上粮草辎重又被温侯克扣,怎可敌得过关东群雄?华雄死守汜水关数日,酣战天下英杰,到最后只落得个关破人亡的结局。华将军殁后,温侯便着手清算华雄留在军中的旧部交好,或拉拢蚕食、或暗杀剪除,原先华雄一派在数日内便荡然无存。那董卓刻薄寡恩,华雄一死,他便停了华家的薪俸,加之李儒、郭汜等宵小狗辈落井下石,将华家祖宅田产也侵吞了去,华将军家中的亲眷更是失了生活依属,华夫人又是个刚烈女子,本就为丈夫之死伤心不已,华家又是如此内忧外患,她一气之下,携了华安、华定两名幼子悬梁而死……温侯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虽是成了,可未免也是太过毒辣了些……”
众人听他讲完这其中是非曲直,不由得为华家不幸难过,但转念一想到吕布此为乃是为大义所驱,要除国贼董卓、只得剪其爪牙党羽,那华雄能征善战,此人若是不除,将来吕布举义事时便多了一个大敌,又觉华雄此人非死不可、吕布此行也算是不得已为之。一时间众人静默无声,皆是不知如何出言。
吕布正气浩然,于他心中,害死华雄、覆灭其派一事并无半分罪责之意,但华雄妻儿自杀一事他也是此刻才是得知,俗话说“祸不及家人”,他于理有亏,又要相求这华佗救人,将心一横,扑通一声,已是双膝跪地,对着华佗磕头三拜道:“华神医,吕布既是与先生有这等的血海深仇,这条命与你便是!”
想那吕布纵横半生,为天下之雄,可曾人前示弱过半分?此前接二连三的轻践自己,众人已是奇上加奇,今下更是当众向人屈膝跪拜,这等大辱施在他这样的盖世豪杰身上,众人上至司徒王允、中郎蔡邕,下至前来观看热闹的护院武夫、佣役后厨都忍不住开口呼道:“温侯,使不得!”但见华佗脸上老泪纵横,肌肉不住抽搐,却是不言半声,吕布见状,又是咚咚咚连磕三记响头。王允再也看不下去,一面伸手去扶吕布,一面对华佗道:“华老哥,此间的是非恩怨,只关国体,与私德无系。你常是仰慕那鲍叔牙,说他避仇举贤、乃君子之器,到今日你与温侯之间,也是如此善恶之分,你难道不知么?”
那石广元见华佗仍是不动,而吕布又是长跪不起,他是个心热肠忱的汉子,扑通一声,也跪在吕布身边,道:“华老哥,你要是不解气,小弟也给你磕头了!”他也不待华佗说话,咚咚咚咚自顾自的磕起头来。张仲景也是随之下跪,道:“师哥,师傅在世时常常教导,‘前人之往不可追、后事之师不堪说’,华雄将军既已往矣,师哥你又何苦沉耽于这私仇之中呢?”华佗瞧的气苦,嘴中讷讷了好半天,终是对王允等人道:“王司徒、蔡中郎、管先生,非是我华佗善恶不分,只是吕布这厮害死了我胞弟全家,令我华家绝后,此仇不报,我华佗拿什么脸见华家的列祖列宗?”他转身又对吕布道:“吕布,你方才说要将性命交与了我,可敢应诺?我华佗虽不是什么高洁大义之辈,但这个便宜我也不想占了你的,咱们且动手过招,若是老天无眼、教你胜了我,要杀要剐,我华佗无话可说;可若是你技不如人,教我得了手,我自会将你杀了,以报我华家族灭之仇。”他不想王允等人阻拦,手指吕布又道:“司徒公、蔡中郎,待我手刃了这厮,我定会自裁,以谢今日之罪。”
吕布摇头苦笑道:“华神医要取在下的性命,又何必要在下出手较招?你动手便是。”华佗亦是摇头:“吕布,你一向心比天高,从未人前示弱,今日却任我杀伐,定是有事相求于我,我华佗既是要报仇,自然要报的光明磊落,不然纵使拿了你的人头去我弟弟的墓前祭拜,我弟弟也要不齿于我。”吕布道:“不错,吕某今夜急来,正是想请华神医出手相救一人……”华佗长叹道:“华某无才,早被先师逐出门墙,你既有我师弟这般的圣手相助,又何必麻烦我这个蹩脚庸医丢人现眼?”张仲景忙道:“师哥,小弟专攻内腑,于外门筋骨之学只会些皮毛,平日里医治一般的跌打损伤倒还牵强,可今日要救之人受的乃是极为厉害的外伤,小弟这点才学自是手足无措。我知你厌恶西凉军士,若是他人来请,你定是不从,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一时无法、只得劳烦温侯亲来相请……”
他说只说到一半,就被华佗所断:“不错,我曾立下重誓,凡西凉军士,一概不救。此人既为吕布同伙,自然是蛇鼠一窝,我若救了他,岂不是为当世又留了一个大祸害?不救!”张仲景又是再求;“师哥,你可知此人是谁?”华佗道:“他便是天王老子,我华佗也是不救!”管辂一直从旁观望,久未说话,此时却上前言道:“华神医,小弟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华佗虽被仇恨蒙心,但毕竟是礼节之士,他敬那管辂声名,道:“管先生但说不妨。”
管辂道:“管某不才,窥得占卜堪舆之术的皮毛之学,平日里尽做些装神弄鬼的旁门左道,本不可为诸公所笑。但一旬之前,我夜观天相,见正天九宫中的耀星黯淡不明,后据周易验算,得知此人当此大难,须得老哥你妙手相救。事不宜迟,我便急遣童子传书于你,请老哥于今日卯时正点司徒府中相候……”王允、蔡邕、吕布等人听在耳中,俱是心惊:“这管辂果真了得,居然真能堪卜先知,连时辰点刻都一毫不差,难道人世诸命真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只听那管辂又道:“华老哥,我且念一句小诗与你听——‘一剑东归尽挽破,霸绝司隶笙歌落’,今此我想请老哥相救的耀星便是这东归一剑……”华佗一愣,当场便脱口而出:“一剑东归……一剑东归……一剑东归曹乱尘!”管辂正色道:“不错,正是天下奇侠曹乱尘曹公子。”华佗又道:“他有天书神功护体,又怎会需我这庸医察体疗伤?再说,这小子武功那么高,又有何人能伤得了他?”他望了一眼吕布,嗤声道:“要说能伤得曹乱尘的,也就你这个同门大师哥了罢?你们一个三异其姓甘为家奴,一个为虎作伥充当爪牙,俱是那董卓豢养的狗奴才,便是同门残杀,也没什么了不起。”
管辂听华佗语气,知他成见已深,不住的摇头道:“家奴也好,爪牙也罢,他二人便是这昭昭天命所示的东归一剑与司隶霸绝……华老哥一生追寻替天行道,今时此刻,上天都要你相救于他,你却袖手旁观,难道是要逆天行事么?”华佗沉吟了许久,缓缓道:“好!我救他便是!”
众人闻言均是大喜,那吕布更是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谢道:“华神医之恩,吕某……”却见华佗向后跃开数步,只听华佗道:“华某福薄,受不得你这磕头的大礼。”他自怀中掏出一炷细香来,自顾自的寻了一只烛火点上,又是摆出与人动武的架势,这才道:“你武功天下无双,我不求胜你。你若能在这一炷香内将我胜了,我便随你差遣;若是不能,时辰一到,我便自断经脉,与那曹乱尘同死。诸位莫要再劝,我华佗蚍蜉撼树也好、螳臂当车也罢,这场架我无论如何总要和吕布打上一场,不然我二弟在天有灵也是不会放过我。”
吕布本就心中有愧,实不愿与华佗这等真性情的义士动手,但又心念乱尘安危,眼见那柱细香越燃越短,似乱尘那微不可闻的呼吸般已是所剩无多,只得将心一横,道:“华神医,得罪了!”
吕布天下无双,虽是有心不伤华佗,但一出手仍是如雷霆电击,但见他身形微微一晃,双掌一横,瞬时间掌影已浩浩荡荡、压地削山一般杀将向华佗。他志在相救乱尘,故而一出手便是极厉害的擒拿手法,他此间全力倾出,纵使换了张辽在场,怕也要被他一招拿下。众人方才虽是见得华佗与眭固严政四人动手,知道这华佗也不是虚妄之辈,但皆是想他捱不住吕布这等山崩海啸般的擒拿掌法。孰料那华佗毫不畏惧,两手握拳成一双虎头,双脚更是盘桓不已,似苍鹤展翅,竟是双手双脚齐上,呼啦啦的迎了上去。
二人拳脚陡然相交,砰的一声巨响,华佗当场口喷一股血箭,身子更是倒撞而后,直将后墙砖瓦震的酥了,一时间,砖瓦泥沙簌簌而落,可华佗不偏不饶,双手一展,又是一拳一爪,扑上前去。那吕布是武学大家,天下间的拳法、爪法可谓无所不晓、无所不通,可华佗这拳爪间的功夫威猛无俦、笨拙朴实,他却是从未见过。他只得出快拳快掌力拼,斗了一阵,这才看出华佗这双手的武功一似下山猛虎、一仿冰原笨熊,各取威猛笨拙的极意,实乃是世间最厉害的拳爪法。他从未见过这般武功,心中思索破敌招式之时,不由有些分心,被华佗抓个正着,但听华佗一声清啸,身形如麋鹿一般跳跃不止,众人瞧得眼花,只见华佗的身影越来越快,竟在吕布双手掌影之外翻飞奔跃成一团看不清的人墙,双手间猛虎、笨熊互补巧拙、雄威更增,从身前身后、四面八方攻向吕布招式间的空隙处。吕布斗的惊讶,又被他这种奇形怪招斗的一时失策,只得双手翻飞,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变了数十种名家招数,也只能将华佗拳脚拦在三寸之外。可临场斗武最忌心中留情,他有意不伤华佗,本是掣手掣脚,眼下华佗双脚迭使,时而如灵猿纵山攀涧、时而似雄鹿挺步蹬跃,时而又像白鹤扑棱拍打。配合拳掌间的猛虎悍熊,五形齐出,如猛虫扑兽、凌空击水,浩浩如五爪金龙,盘盘如老僧入定,极尽形意神化的妙处,将盖世无双的吕布竟逼的灰头土脸、一退再退。
吕布又是退了七步,直退到一处角落里,背倚住青砖墙壁,这才没了后顾之忧,从华佗得五形拳掌间缓得一口气来。天下间高手相斗,拼的就是缓息之机,吕布得此缓空,长调丹田内力,瞧准了华佗右手熊拳幻为鹤翅的变招空隙,右手猛伸、呼啦啦一连七拳殴出。吕布内力既出,那华佗终归不如,他所长者毕竟乃是招式,此间所使的乃是他行医九州数十年,博取天下无数名家之长,再撷取他华家祖传武功的精要处,呕心沥血所自创的“五禽戏”。他那虎熊双兽虽猛,又怎可敌吕布这七龙抢珠的轰天之势?他只得急退,瞥了一眼那柱细香,只瞧细香所剩不过半指,已是快要燃尽,他所求者便是拖住吕布不胜,待细香一灭、他便绝脉自尽,于王允、蔡邕、管辂等人也算是有了交代。
华佗此间意图,吕布怎会不晓?可斗到此刻,华佗出招之时,已全无守势,虎咬、熊扑、猿掏、鹿蹬、鹤拍,极尽五形变化之能事,他这般空门大漏、五形皆疯,吕布伤他容易,可是要毫发无伤的将他制住却是难比登天。眼看那柱细香只剩粒米艳红,吕布再也不能相让,拼着让华佗受伤,也是要将他拿下。但见他双拳一环,勉强兜住了华佗拳脚,右脚高抬,疾踢华佗双肩的关节处。他这一招名为长虹经天,乃是昔年名将马援所传下来的一门腿法功夫,那马援是为后汉开国功臣,官居伏波将军、谥封忠成侯,那马援二平岭南、北击乌桓,靠的便是一双神腿与马上枪法,吕布昔年在丁原帐下效力之时,与那马援的后人西凉马腾交好,有幸得了马腾赠了三招神腿,这长虹经天便是三者其一。他这些年所学越来越多,也是通晓了不少天下间的名门腿法,倒将这三招神腿给忘了,但此时情急,他脑中陡然一转,正想出马援将军这一招于万军中取敌酋双肩关节、丧其再攻之力的妙处。他果真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这一脚踢出,体内内力澎湃而出,激得金甲长发箕张飞扬,便是那昔年那伏波将军亲临,也没他这般的迅疾气派。但听疙瘩、疙瘩二声轻响,那华佗双肩关节已被吕布踢得易位、双臂自然失力颓拉了下来。
众人围观吕布与华佗较招许久,见他二人拳脚翻飞、各使绝学,早已心驰神往。而那华佗虽是一直以奇形怪招压着吕布一头,但吕布出招却是有条不紊,诚然大宗师、大高手的气象。眼看那柱细香瞬息间即灭,大家都为吕布捏着一把汗事,他这神来一脚踢出,着实兼顾凶狠与迅疾的妙诣,众人忍不住的欢呼出声来。
华佗双手失力,自是无法再战,当下被吕布接连而来的擒拿手法制住了穴道,他晓得自己已然败了,长叹一口气,颓唐道:“我输了……”话音刚落,那柱细香的最后一息红点就此灭了。
高手对决,自不会如庸人一般死缠烂打,吕布即是赢了华佗,也是靠白虹经天这神来一招,若是要他再打一遍,领教华佗这五禽形意的拳脚招式,他也是无法破解。当即躬身道:“华神医这五形神功出神入化,晚辈承蒙指教,实是受益匪浅。今日晚辈本已不胜,幸亏前辈谦让,这才让晚辈钻了这一招半式的空子。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此生铭记。”吕布说话圆润,自然是给足了华佗面子,那华佗自知吕布并未倾尽全力,又给自己这么大一个台阶,凝视吕布半晌,说道:“罢了,罢了,你胜我一场,我医你一回,咱们两不相欠。”他这话说的甚是咯人,吕布生怕将他得罪,不敢多言,上前将华佗双肩关节续上,道一声:“是。”
华佗转身对王允、蔡邕、管辂道:“华某践守承诺,这便随他同去,若是无法医得那曹乱尘,我便自刎以谢,不教天下人将我华家的声名耻笑。诸位,告辞了!”王允欲要劝上一句,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但见华佗抬足往门外走去,吕布与张仲景不敢再做耽搁,急忙向王允等人拱手作别,跟了出去。
吕布方走至门口,忽听得管辂出言喊道:“温侯且慢。”他忙是立住脚步,回首望向管辂,但见管辂大步走上前来,从胸怀间掏出一个锦囊,交与了吕布,吕布拿眼一瞧,只见那锦囊甚薄,年代也是颇为久远,上口更以红线封死,用手一捏却是空若无物,一时半会间猜不出其中乃是何物,但听管辂正色道:“温侯,我这有一方锦囊,乃是昔年师尊传我之物,他命我初见温侯时便交由于你。”吕布讶道:“尊师司马徽先生?”管辂道:“正是。”吕布不明其意,正要拆线解开,却被管辂伸手挡住,只听管辂又道:“师尊交付之时亦曾交代,此锦囊乃天之秘意,须得天降血雪的时候才能开启。”吕布本不信天命定数之说,又不愿拂了管辂与司马徽的好意,将锦囊收起,一个跃身,径是追赶华佗去了。
王允怔怔望着吕布走了许久,这才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先生,今日来访,不知有何天命相授?”
管辂望向周仓、裴元绍二人,瞧了许久,长叹道:“司徒爷、蔡中郎,待我与师弟先替这二位壮士止血疗伤,述命之事明日再谈亦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