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无伤推理道:“故赤狄昨日之伎俩,便是在阵前故弄玄虚,用牧麻草和蜃毒揉进尸体之内,焚烧干草垛,好让毒烟散开,故而大多数王师冲锋兵士中了着。而前方林中,赤狄布满鸩毒暗箭和遍地硭硝,幸好他们亦被毒烟反噬,受毒不浅,故而退却。”
蒲无伤看程伯休父愁眉不展,便对他道:“大司马,另一程小将军下落不明,你想不想去找找看?”
“蒲先生若肯再施援手,本帅肝脑涂地,无法报答恩情也!”程伯休父眼睛泛红,不假思索道。
蒲无伤道:“牧麻草一旦被摄入体内,就很快会麻痹晕厥,虽说毒性慢且小,但倘若救治不及,恐怕亦会有性命之虞。”
程伯休父闻言,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挑出百余名身体素质出色之将士,编为搜寻队。
方兴、赵扎自告奋勇,也申请加入搜寻队伍之中,召公虎便让他们随蒲无伤一同前往。而程伯休父因年事已高,召公虎怕他有所闪失,便留他在旁。
日上三竿,此时天光大亮,林子的迷雾已经散去。
“各位多加小心!”临行前,召公虎还不忘叮嘱几句。
一切准备就绪,搜寻队将士口含艾叶,便一头钻进林子里。而召公虎和程伯休父则率领其余大军原地戒备,等待消息。
林子不远处,搜寻队便看找到一条潺潺小河。蒲无伤像是有新发现,赶紧凑近前去,方兴紧随其后。
只见蒲无伤用手在河水中捞了一阵,笑这对方兴道:“好事,好事!这水中还有活鱼活虾,想必此水无毒,且生灵尚存。”
果然,沿着小溪往前一里处,便找到了横七竖八晕倒在溪水边的程仲庚队伍。
探了探鼻息,蒲无伤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笑容,道:“倒是命大,他们晕倒于通风之处,赤狄人忙于撤退也无力加害,看来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赵札简单检视了下战场,道:“这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他们只是晕倒而已,实属侥幸。”
蒲无伤看着河边散落着的战车,战马却大多不见了踪迹,便对赵札道:“麻烦赵兄安排几乘战车,把程小将军和受伤将士们陆续接出林子去。一来,让他们到赵邑好生休养,二来,也让太保、大司马安安心。”
“好!那先生你?”赵札问道。
“我倒不急着马上回去,”蒲无伤一向乐观,丝毫不担心自己安危,“还有很多疑团,有待一一破解。”
赵札点点头,划拨半数搜寻队将士把伤员运送回中军,自己则同方兴一起,继续跟着蒲无伤寻找蛛丝马迹。
“如此看来,今日这位程小将军和部下并未遭遇鸩毒之箭,那赤狄人放毒箭之处又在何方呢?”
言罢,蒲无伤让搜寻队又分为几支分队,分头寻找赤狄放箭踪迹。
“这里有赤狄死尸!”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在东南方向传来消息。
众人赶了过去,果然发现地上躺着几具红衣赤狄祭司尸体,身边毒箭散落,大多死状可怖,临死前保持着惊恐与痛苦的表情。
“这些赤狄祭司死状和昨日中箭身亡的王师士兵类似。”蒲无伤取来根木棍,仔细翻查遗骸,“看,这些赤狄祭司都是从双手开始腐烂,说明放毒箭之时,他们便中了剧毒。”
“使毒者亦死于毒下,可笑这些赤狄人学艺不精,反倒伤了自己。”方兴摇着头叹道。
“继续搜寻,剩下的疑点便在黑衣祭司身上!”
蒲无伤决定把搜查范围扩大,又过了半个时辰,总算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一具黑衣祭司尸体。
此发现十分振奋人心,众人一直都困于黑衣赤狄的神秘身份,于是迅速围到其尸首周围。
这具黑衣赤狄祭司尸身面部朝下,看不见正脸,身体却已经腐烂见骨,恶臭难闻。
“这正是蜃毒入骨的症状,”蒲无伤只看了一眼,便瞧出来端倪,“不过从尸体腐烂程度看,他已经死了至少两日也。”
赵札闻言,奇道:“这么说,这个黑衣祭司在昨日同王师交手前,便毒发身亡?”
“正是。”蒲无伤示意众人往后退了几步,“若无伤没猜错的话,这位黑衣祭司乃是因调制蜃毒不当而死。只因他尸体毒性过强,其同党亦不敢安葬,任由他在这里腐化。无伤妄测,赤狄的溃退,甚至同这个意外身亡的黑衣祭司大有干系。”
“此话怎讲?”
“这个中了蜃毒的黑衣人,很可能就是让剧毒反噬其余赤狄祭司的毒源。”
蒲无伤言罢,众人虽不明就里,但都后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