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方兴拿手一指巫医。
“非我所杀!我亦非卫巫!我一概不知!”巫医突然失态,声音嘶哑,瘫倒在地不断求饶。
“那你说来,不是你是谁?谁通敌于赤狄鬼子?谁杀的赵丙、赵丁?”方兴见自己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也不再做戏,冲上去逼问巫医。
“当心!”赵叔大喝一声。
“咻——咻——咻——”
就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巫医身上时,二癞子不知何时抄起一张弓,搭上鸣镝,朝方兴心窝射来。
幸亏赵叔提醒及时,加上二癞子本不擅长箭术,箭身擦着方兴身边飞过。
“好哇,你想杀人灭口!”赵叔想到赵家村被屠、两个兄弟被暗杀、方武因赤狄而战死,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利刃出鞘,冲向二癞子。
二癞子见状不妙,赶紧扭头就跑,腿脚也不跛了,健步如飞——这下,二癞子十余年处心积虑的伪装,终于露出马脚!
才跑了几步,只听见“啊——”的一声,二癞子发出凄厉嚎叫,身躯突然往后腾空,飞回来数米远,好似被鬼魅拽了回来一般。
村民们都被惊呆,方兴也瞠目结舌,直到大家终于看清楚——撞飞二癞子的并不是鬼魅,而是一只身形硕大的野猪!
“老彘王!”
方兴自然认得这老冤家,不由得倒退数步。只是惊奇这孽畜才过了短短数日,所受重伤竟然恢复得如此之快!
只见二癞子胸口被老彘王獠牙顶出两个碗大的疤,血流不止,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眼看不活。
即便如此,老彘王也并没有要放过二癞子之意,又一个蓄力冲刺,硕大的獠牙扎进二癞子的头颅,刹那间二癞子脑浆迸裂、血肉模糊,也没来得及惨叫,便一命呜呼。
村民们被二癞子的惨状所骇,纷纷止不住呕吐起来。方兴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老彘王对二癞子下此毒手?莫非是二癞子的恶行真的让天帝都看不下去,借老彘王的獠牙为民除害?
“众人当心!”眼下,赵叔是在场唯一战力,他见老彘王来者不善,也不顾身上之伤,便扔下短兵,抄起长矛,挡在村民们面前,同老彘王对峙。
“赵叔,这便是我前日在彘林里所遭遇的老彘王!”
“好孩儿,是叔不好,今日方知错怪你久矣,向你道歉!”
赵叔这么一番衷心之言,竟让方兴红了眼眶。人心肉长,有了赵叔的这句道歉,这一连几日不堪其负的误解和煎熬,都飘散如烟。
说时迟,那时快,老彘王向人群发起了冲锋!
没跑两步,老彘王却又轰然倒下!
“什么情况?天帝显圣?”人群哗然。
只见那老彘王双目同时中箭,瞬间呜呼哀哉,瘫倒在地,如同一坨烂泥。
“老胡公!恩人!!”方兴兴奋地大叫,声音竟哽咽起来。
射杀老彘王不是旁人,正是怪叟老胡公,他此前一直栖身树上,看着眼皮底下发生的一切。
射杀老彘王之后,老胡公跳下树来,对方兴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掰开围观人群,径直走到老彘王跟前,拔出箭矢,又摇着头拍了拍老彘王满是血污的脑壳。
紧接着,他又走到二癞子尸首跟前,用青铜匕首切开他胸前的衣襟,一个黑色羊头图案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他果然是卫巫!!!”
人群沸腾了,哀叹声、哭啼声、咒骂声如交响般,回荡在彘林上空。
“老对头,老朽猎你十四年,今日终算有个分晓嗬!”
人群中,只有方兴注意到老胡公的自言自语。只是他猜不透,老胡公口中的“老对头”,究竟指的是那老彘王,还是恶贯满盈的卫巫?
“恩人,晚辈得替全村人感谢您救命之恩!”方兴作揖道。
“老朽今日心情大好,兀自狩猎,倒也非有意救你和这些糊涂村民!”老胡公摆了摆手,摇头道,“没想到,你小子那一出天帝附体的戏码,倒是新鲜有趣得紧!”
“情急之下,只得行此下策。”方兴挠了挠头,有些害羞。
“推理得倒也八九不离十。”老胡公颇有赞赏之色。
“老胡公,难不成您知道这一切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