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知一二,略知一二也!”
方兴环顾四周,一掐大腿:“只恨不知何时跑了那巫医,他趁我等逼问二癞子之时,竟溜之大吉。”
“那只是个跳梁小丑,无须挂齿!老朽若是他也得跑,难道还等着赵家村人来千刀万剐之不成?”
“那么说,巫医不是卫巫?”方兴心下疑惑。
“嗬!那你倒是你抬举他也,他不过是个废物,愿意给伪装成二癞子的卫巫当走狗,充当傀儡和眼线罢了。”老胡公一脸不屑,“他所擅长者,不过是招摇撞骗,威逼利诱而已。不过他逃了倒也省事,有赵家村这两个奸细在,老朽可不敢带你们前往山洞。”
“山洞?先父所说的庇护之所,莫非就是您的藏身洞府?”
“是嗬!”
“这么说,先父遗赠之鸣镝,便是要通知的恩人?”
“小子倒不笨,说起来好笑。”老胡公看了一眼围观自己的赵家村民,指着地上二癞子尸体,笑道,“这卫巫抢走那鸣镝,意图给他的赤狄鬼子爷爷通风报信,何曾想,这鸣镝却是方武与老朽之接头暗号!嗬,可笑!”
“可先父何时结交了恩人您呢?”
“不可说,不可说也。”看起来,老胡公并不否认他和方武相之事,只是不愿多言。
“那老彘王又为何出现?他何以如此记恨二癞子……不,这卫巫,并将活活顶死?”方兴不明就里。
“你小子倒比老朽健忘!那日,老彘王为老朽鸣镝所伤,自然怀恨在心,不过这畜生那日并不认得是谁人放箭,只记得鸣镝呼啸之声。卫巫不自量力,竟发出鸣镝,那畜牲听闻,还不是疯狂复仇?这卫巫自作聪明,误打误撞送了性命,也是报应!”
方兴刚想拍手叫好,但随即想起一事,问道:“恩人,那你是又是何时躲在树上?”
“躲?老朽为何要躲?老朽昨日便在此地也。”老胡公冷冷一笑。
老胡公把一切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却把赵家村民听得云里雾里。
“老朽可是一直无偿替尔等愚蠢村民盯着那卫巫嗬!”老胡公显然对众人的惊诧很是享受,“昨日那巫医在此行凶后,迷路于彘林中却贼心未死。若没有老朽暗中保护,方家小子和他小情娘能安然无恙度过上半夜?尔等聒噪村民们能毫发无伤度过下半夜?”
“恩人,此话怎讲?”方兴越来越感觉一头雾水。
“糊涂!刚才还推理得头头是道,难不成是瞎蒙?看来你果是被天帝附体,现在天帝离你而去,你又跌落凡尘也。”
“恩人,莫要开玩笑。”方兴对老胡公的诙谐打趣已然习惯,但显然今日没人笑得出来。
“昨日午后,老朽见几个鬼祟人影出没,原来是那卫巫哄来赵丙、赵丁入了彘林,趁其不备,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杀人之后,这卫巫不仅不埋,反转身把白杨树上那些标记划得稀碎,故而尔等皆困于此!”老胡公娓娓道来。
“难道这卫巫还想加害我们不成?”赵叔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这傻大个还算有脑子。”老胡公眯着眼,接着道,“那卫巫一直躲在暗处,想偷偷对你女娃和她情郎下手,只是屡屡被老朽略施小计阻挠。
“那卫巫在明,老朽在暗,他本来做贼心虚,这一来就真以为是老天不让他杀人,便老实许多。待到尔等这般听风便是雨的村民一来,他又开始栽赃嫁祸,真是折腾得老朽睡不安稳嗬!”
村长老倒有些不好意思,躬身道:“感谢隐者救命之恩,敢问尊姓大名?”
“老朽可没有名字。”老胡公微微一笑,接着道,“尔等倒也不必多谢,老朽有的是机会杀他,留他到方才,无非是想让尔等黑白不分的赵家人开开眼,识识好歹!”
众村民虽然听老胡公句句讥讽,但也知若非此健壮老者的暗中保护,大家早就性命堪忧。又回忆起昨日对方氏父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与猜疑,心中惭愧,都默默低头不语。
方兴此时思绪纷扰,尽管老胡公已为父亲洗刷清白,但心头依旧疑窦重重,只恨自己心烦意乱,理不清头绪。
“还愣着作甚?赤狄鬼子已经开始搜林,速随我来!”老胡公看着眼前茫然的村民如冬霜打坏的豆菽一般,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还有口气的,过来埋人!”
七手八脚,大家把赵丙、赵丁尸体安葬,又草草将卫巫和老彘王尸体胡乱埋于乱石坑里。
“开路了嗬!”
只见老胡公大跨步往前,一脚踹开一条横在路上的断木,朽木奇臭无比,众人不禁掩住口鼻。
强忍恶臭,众村民低头从断木出鱼贯而出,果然眼前豁然开朗,又出现白杨树的记号。
“原来,原地打转大半天,出路就在眼前……”
就这样,老胡公带着赵家村民们在林子中间穿梭。毕竟行路者多为老弱病残,路上不断有人因为饥饿和疲劳摔倒,行进速度越来越慢。估摸走了一两个时辰,老胡公也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和肉干分得精光,众人来到一块危岩之下。
方兴认得这里,这就是老胡公栖身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