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夜深了,坐在中堂太师椅上的徳喻侯李廷芳,面色阴晴不定,脸上一会白一会红,正生着闷气。
一旁身着华服的美妇人端着热茶走了过来,口中轻声唤着:“老爷…”
李廷芳没有听到。
妇人将茶盏放到桌上,坐到了一旁,看着自己丈夫面露怒色,开口说道:“老爷,耀儿福源深厚,断不会有事的。”
李廷芳回过了神,长长出了口气,说道:“我李家历代忠烈,耀儿是不会与那些贪官劣绅为伍,但现在人在何处,生死不明,如此只会给外人做了口舌。”
李廷芳忿忿说了这些,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回头便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已禀明圣上,昨日我已下家法命耀儿来家,自缚面圣,可他自从进了城之后,与傩儿相遇之后,去了聚英楼…”
妇人想起了李傩回来说,李耀自断小指,却中了贼人刀口上涂的剧毒。
想起那情形,妇人不禁泪眼婆娑,在一旁抽泣着不语。
“你且不要流泪。”李廷芳满脸疼惜地说着,“刚才羽林卫来人说,谢渊虽救了耀儿,但身受重伤,后来无夜卫将耀儿关在牢城营,之后耀儿便凭空消失了。”
妇人闻言,几乎昏厥过去。
“老爷,门外有人要见您,说是有少爷的下落。”管家李昏进来禀报。
徳喻侯一听这话,腾地站起身来,“快,带他进来。”
妇人低头捏着手绢,转到中堂墙后等着儿子的消息。
管家应声出去,不多时带回来一个道士。
德喻侯也不在乎礼数了,直接迎了上去,“道长,道长可有我儿消息?”
道士点头说道:“阁下可是李侯爷?”
“正是,”李廷芳点头,让过道士上座,“来师父上座。”
道士摆手,“贫道还有事,在这和侯爷说完话就走。”
“好,好,”李廷芳满眼的期待,“道长请讲。”
道士也不客套什么,“令郎活的好好的,先是被书院的人救走,然后被下毒的人送去解药救了性命,再然后剃了光头投奔佛门,最后拜我观中真人为师修道去了。”
徳喻侯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本想问道士其中详细,那道士说完后打个稽首,转身出门便不见了。
管家轻声问道:“老爷,怎么办?还找不找少爷?”
德喻侯站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
墙后传来一声悲呼,小丫鬟喊道:“夫人!老爷,夫人晕倒了!”
德喻侯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过去,抱起妇人进了内室。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休息不好,加上伤心过度,一时气血凝滞导致昏厥,开了几副药大夫便走了。
徳喻侯坐在床前凳上,手里握着妇人的手,轻声呼唤着,“夫人…夫人啊,醒醒啊夫人…”
妇人缓缓抬起眼皮,声音有气无力,“耀儿,耀儿回来了吗?”
徳喻侯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耀儿没事,跟着道长修行去了。让人捎来口信啦,夫人你安心休息,耀儿现在好着呢。”
妇人点点头,“老爷,这几天你也没睡个囫囵觉,耀儿既然无事,你也就放心了罢。”
德喻侯点点头,“你先在这歇息着,一会儿翠儿将药端来可得记得喝,我去趟左相府。夫人不比等我,好生歇着。”
妇人点点头,又昏睡过去。
徳喻侯站起身来回到了中堂,“李昏。”
管家快步走了过来,“老爷,有何吩咐?”
“将我家传宝剑取来,用锦缎包好入匣。还有速速备马,我要去左相府。”李廷芳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替儿子坐牢,都心甘情愿。
白川和宋正清前脚刚走。
一阵马蹄声急促,德喻侯到了。
飞身下马,德喻侯身背铁匣宝剑,走到门前高声喊道:“李廷芳拜见王大人!”
连叫了三声,王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呦,李侯爷,快请快请,随老奴来,我家老爷在书房等候。”
李廷芳也不多话,跟着王管家就来到了书房。
“侯爷请进,老奴去沏茶。”王管家恭敬说道。
“不用多劳了。”李廷芳说道,在门口整了整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