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庭手掌碰了碰剑柄,动了一决胜负的想法,但很快就被他抛弃,听蹄声追兵人数绝不少。虽然无足以阻碍赵飞庭取胜,但暗地里想要他死的人万一采取了人海车轮战术,一波一波地疲劳赵飞庭,那样蚁多堆死象,能活活耗死他。
只能继续逃,他拉紧了熊皮披风,加快速度。
后方追兵却又突然停住,天寒地冻,那只甲虫从半空坠落,冷死在了雪地里面。
梁世苏脸色僵硬,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现在该怎么办?”
人群中响起一道轻细的问话声音,说话者担心太过大声刺激到薄老爷子,对自己不利。
众人沉默,这个时候更无人敢说话。
过了小半会儿,寒风吹起,卷动众人衣袍。
“不若分头行事。”
人群中有人提出主意。
温恭良冷笑一声,说道:“白痴,你真当赵飞庭是蠢货吗?若是我们胆敢分开,和那七个人的下场会有什么区别?万一赵飞庭认出了你们,你们觉得他会手下留情吗?大家唯有走在一起,才有七分战胜赵飞庭的可能!”
“蒙上面,继续向前追,赵飞庭一旦露出行踪会有人传消息给我们的,在这之前不要暴露了自己身份,惹起仇家注意。”
梁世苏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系在脸上,抽动马鞭,当先冲了出去。
几十名汉子纷纷蒙面,戴上斗笠,相继驰出。
天色转晚,夕阳在西方卷缩成一团,惨淡淡地落下。
赵飞庭想着如此天色,若不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夜,单凭内力硬熬的话对他实在有些不利。
他赶在打烊前找到了一座客栈寄宿,暂且度过了一夜。
次日,赵飞庭离开客栈,追杀他的人似乎暂时消失。
过了几日,赵飞庭走到大南坪。
这是一段道路上的平坦空地,如今都已覆盖上了一层积雪,在空地边缘,山峰起势的地方有着一块青苔岩石,除此之外倒别无奇处。
赵飞庭来到这里时那块有着薄薄积雪的青苔岩石上面正盘坐着一个道人,手持佛尘,闭目养气。
“神虚道长!”
赵飞庭看见道人惊讶出声,他如何能想到武当的神虚道长会出现在这里。
道人睁开眼睛,看着赵飞庭,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何苦来哉。”
“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飞庭不解,眼神闪过一抹疑惑。
神虚道长摇摇头,轻叹道:“这都是命呀,赵飞庭。”
“道长今天莫非是要取我性命?”
赵飞庭讶然不已,没想到竟然连神虚道长都被人请动。
神虚道长又摇了摇头,说道:“赵飞庭,你坐下可好?”
赵飞庭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但依着心中对神虚道长的尊敬,还是听从他的话,走到岩石前面四丈左右盘腿坐下。
神虚道长默念了一声道号,闭上眼睛重新打坐。
赵飞庭眼神迷惘,轻呼道:“道长?”
“静心。”神虚道长说道。
赵飞庭一呆,不知道神虚道长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这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想来不会做什么无耻之事。他就听从神虚道长所言安安静静地坐好。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赵飞庭开始焦躁不耐的时候,神虚道长突然睁开了眼,说道:“赵飞庭,对不起啦。”
“嗯?”赵飞庭疑惑哼道。
神虚道长一脸惭愧,说道:“我年轻时受过别人恩惠,如今他要我偿还,我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他在这里拖延你半个时辰,你快走吧,赵飞庭。”
这时突然有蹄声远远响起,如同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一般。
赵飞庭顿时了然,起身叹了一口气,说道:“道长不必牵挂在心上,不久这里就会是战场,还是请道长远离吧。”
“我答应过另一个人绝不能出手帮你,望你保重,赵飞庭。”
神虚道长惭愧地起身,脚尖一点地面,自岩石上腾起,踏着山坡上的积雪消失。
赵飞庭拔出精钢剑,苦涩地原地微笑,真是没想到呀!这件事情注定会成为神虚道长余生的心结,二恩杀二人,这买卖倒是划算,只是苦了神虚道长,修了一辈子的道,最后却自己破了自己的道。这恩情的代价也未免太大!
蹄声渐近,从道路两面过来。
大南坪怕是容不下这么多尸体。赵飞庭信步扬剑,走到大南坪中央,忽地想到。
数十骑从前路赶来,又数十骑从后路赶来,堵截住了赵飞庭。
这些人都戴着斗笠,脸上蒙布,不肯露出真容。
人数加起来有近百人。
倘若都是好手,赵飞庭绝难打过。
场面宛如静止,唯有马嘶喘的热气腾升。紧张的人不禁是赵飞庭,也有他们,这些穷凶极恶之人也在考虑自己怎么才能活到最后杀死赵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