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团练使大人也跟童枢密亲近?”朱武佯装天真问道。
吴秉彝和蒋敬都笑了。
“岂止是我,连知府都是。”吴秉彝道,“咱一个团练使,在州府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别的插不上手,有时会担当一些运送的职责。”
“前些日子,西京河南府兵马统制奚胜找到一个发财的机会。他听陕州牢城管营张世开说,永兴军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秦凤路渭州小种经略相公两处共十八万兵马,要备战西夏,需要每百日输送两万张角弓,张世开有门路接上了这两处戍边军队的军需官,由陕州牢城营负责转运。只要把角弓从陈州运送到陕州,自会有永兴军路的州府军接管。这可是笔大生意。”
“吴团练用陈州州府军运送,岂非顺理成章的事?何必用我二人。”朱武道。
“一年八万张角弓,用州府军明目张胆的运送,一来会惹蔡京、高俅手下眼红,别忘了高俅的爪牙梅展还在颍昌府虎视眈眈,二来一旦成了陈州府衙管下的生意,哪还有咱们兄弟赚钱的份儿。所以我只暗地里指派心腹军士偷偷运送,明面儿上你兄弟二人才是这批货的正主儿,谁也挑不出理儿。”吴秉彝道。
“这么大批货物,长途跋涉,路上会不会有人找茬儿?”朱武一再表示担心,只为套取吴秉彝的话。
吴秉彝到底是个军汉,没那么多心计,认准了朱武兄弟俩,就无所顾忌,道:“我会派一个步军营的兵士充当车夫,从陈州护送角弓到许州颍昌府,再由许州团练使李明的步军营接手,从许州护送到汝州,再由汝州团练使马万里的步军营接手,从汝州护送到西京河南府,最后由河南府兵马统制奚胜的步兵营接手,从河南府进入永兴军路,送抵陕州,交给陕州牢城管营张世开,任务就算圆满完成。”
朱武咋舌道:“这一路总共五个州府,就要换四拨人马接力护送。”
“每段路的步军营都是在自己的辖地护送,所以才安全,赶车军士不会过于辛苦,费用也节省不少。”吴秉彝道,“有人要找麻烦,就相当于同时与陈州、许州、汝州、西京河南府的州府军作对,就算是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也未必有那么大的胆子。”
只见朱武放下心来,道:“如此这般,蒙吴团练不弃,我兄弟二人愿意效劳,只不知如何发货,何日启程?”
吴秉彝笑道:“不急,离陕州张世开接货日期尚一个月有余,我已知会制弓坊加紧赶制。蒋哥儿,价钱谈妥了么?”
蒋敬道:“要的数目多,又是每百日要一批,官家制弓坊的产量几乎达到了极限,成本大幅减省,角弓价钱落至五钱一张。”
“五钱!”吴秉彝失惊道,“好家伙,以前官府采购最低也要七钱,蒋哥儿怎么做到的?”
“我把成本帐给他算了一遍,教给制弓坊的总管,让他趁着这个大订单的机会,压低原材料进货价格,一次性多进些货,以后也会长期受益。又说如果不把给我们出货价落到五钱,收益率就会显得过高,原材料供货商又不是傻子,看见你这么高的利润,不但不会落价,说不定还会以原料不足为由提价,这么大的出货量,已经可以形成原材料的卖方市场了。如果原材料提价,制弓坊的收益非但没增加多少,还失掉了一次绝佳的议价机会,对制弓坊的长期利益来说,得不偿失。”蒋敬道。
吴秉彝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还有这种操作?”
“制弓坊调出七八个算帐师,一通计算,得出的结论跟我说的一致,所以就同意了。”蒋敬有些得意。
“蒋敬哥哥果然好手段!”朱武由衷赞道,这种商业天赋绝非通过后天努力可以得来,蒋敬当真是天生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