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头,云层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大片大片的星辰像装饰品点缀在深蓝色的幕布上,一轮缺月像被咬了一口,挂于其中。月光洒下大地,照亮这片不起眼的世界角落。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月光都打算始终如一地注视着他们两个。
女人领着巴德斯来到羊圈。
“要进去吗?”女人问。
“进去?”
女人点头,“上次你想让我也进去,我拒绝了。”女人走到围栏的门口,打开门,自己先走了进去。“这一次,”她回头看着巴德斯,“我来邀请你。”
巴德斯想从她的举动中发现什么,但什么也没发现。他片刻后耸耸肩说:
“当然可以。”
巴德斯通过门走进围栏。女人领着他来到羊圈中央。
这里还徘徊着羊待过留下的骚味。
女人捋了捋围裙,捋直,轻缓地在松软的草地上坐下。草已经干了,所以没什么惹人不适的粘乎感。
巴德斯来到她身边,也坐下。
两人抬头望着星辰。
“你说可以数星星对吗?”女人问。
“是的。”
“小时候经常数?”
“经常。”
“有数出来到底有多少颗吗?”
“没有,那不可能。”
“那数星星有什么意义?”
“也许是为了平息自己的那种麻木。”
“麻木?”
“对,麻木。”
女人沉默。
忽然又传来一声斑鸠的啼鸣。前两声走高,第三声急剧下降。
“但没能成功。”巴德斯说。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我的意思是有同样的遭遇?”
巴德斯嗤笑一声,说:“没有。”
“你是萨鲁芬人,我是摩尔人。你父母被你丈夫害死了,而我父母并没有被哪个亲近过的人害死。你曾是千金大小姐,而我不管如何都只能是个一贫如洗的穷苦人。”
巴德斯数着星星。
“你三十左右的年龄,我五十左右的年龄,具体年龄我倒是记不清了。”
巴德斯数到一半突然断了线索。
“所以我们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沉默再次走过场。斑鸠又叫了。在这世界里毫不起眼的一个空旷的角落,沉默像进行曲一样走了个过场。斑鸠在告诉他们两个,沉默也是有尊严的。
女人把手放在巴德斯撑着草地的手背上。软嫩的触感从手背传来。
巴德斯转头看去。女人也在定定看他。
柔软的触感始终包裹着,没有丝毫为常年干活而妥协的粗糙。
眼前这个女人有作为一个年轻女人保养好自己身体的诚恳。
“你相信我?”女人问。
指什么?巴德斯想问,但没说出口。他知道女人指的什么。
于是女人慢慢推倒了巴德斯,在被羊啃得短短的草地上,主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