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行进了十来分钟,岔路赫然出现,出现得太突然。若是在白昼,这岔路还能提前看到,然而这黑夜,即使有了火把也无法照得太远,马跑得又快,一不小心就得走错。
岔路的中央有一块指路木牌插着,左边箭头指着的木牌写者“前哨站烽火塔”,右边的则写者“危险,切勿进入”。木牌不大,不显眼,白天还能起点作用,到了晚上,火把也难照清。
“艾科,你上次就是这么走歪的吧?”巴德斯笑道,“心里揣着什么事,想着想着,压根儿没注意这岔路,夜又黑,也就径直跑右边去了?”
“还提这事……”艾科语气带些不快,“这路可真贴心,不说指路牌小得可怜,也不彻底封掉,留来何用?”
“你还别提,这路就是用来迷惑萨鲁芬来犯的羔羊的,当他们发现自己攻不下斯皮尔格堡打算逃回去时,就会傻乎乎跑到那儿去送死。”
“没准还真能,”艾科被逗笑了,“出了这城门,入了这条路,除了去萨鲁芬之外就没别的目标了,你说还有谁会走这条路?”
“投敌的呗。”
两人顿大笑起来,汉克斯就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他们。
过了岔路,路渐渐变陡,他们在向高处而去。马儿再跑上二十来分钟,山林已变得略有稀疏,而前哨站大门的灯火隐隐闪现。前哨站建在小山顶部,面对着斯皮尔格堡的城门,背对着前方不远处的窄道。烽火塔高高耸立,表面用黑土抹严实了,即使月圆之夜,塔身依旧难以看清。这烽火塔和斯皮尔格堡的瞭望塔隔森林而相立,互看得见,只要烽火塔点上烽火狼烟,斯皮尔格堡的哨兵就能知道敌人来犯。不过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守夜的哨兵大抵会直接睡在烽火塔上,谁都不认为会有敌人入侵。
“换班!”三人进入前哨站,马还没停歇,巴德斯就吼道。
木屋里出来两男,一人说:“巴德斯!怎么是你们?”
“问那么多做什么?只管拍拍屁股回去,外面凉着,喝口酒先吧!”
“怕不是闯了什么祸。”另一年轻男笑着说。
“要你管!老子闯祸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
“行行行,能换班总是好的,就是晚了些。”
“路上因事耽搁了点,但你小子还好意思抱怨?明天就要启程,而你今晚还能睡个好觉。”
两男大笑,接着就去备马了。三人把马拴好,巴德斯说:“你俩先进房子,我去把上面的叫下来换班。”
巴德斯正想离开,艾科叫了声:“等等!”
“怎么了?”巴德斯呆板地站住了,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把酒拿过来。”
“你在说什么……”巴德斯的话也有些僵硬了。
“那是我的酒吧?”
“你不是……说不喝么?”巴德斯词钝意虚。
“这是两码事……”
“呵,男人哪。”巴德斯感叹着,走回来。
“再说,我们也得喝点,给你揣到上面去,怕不是全给你喝个精光。”
“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巴德斯戏谑,从怀里抽出那瓶精致的威士忌递给汉克斯。
“呃……我就算了,不好这口。”汉克斯笑着推开。
“不是让你喝,是让你拿着,防止这小子乘我不注意一口闷了。”
“我才不会!”
“我不信,你也是嗜酒如命的人,这我清楚得很。”说着,他把酒硬塞给汉克斯,一再叮嘱不要让艾科抢去了,汉克斯笑而不语,随后他就上烽火塔去了。
两人进入木屋,前人点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汉克斯给其添了点柴。
风有点寒,雨渐渐小了,但还听得见屋顶隐藏在噼里啪啦里的滴答声。
两人坐下,里面还备有前人剩下的两壶都只有一半的生啤,这酒着实不好下咽,但也没别的选择,艾科瞅了瞅汉克斯手上的酒,默默拿起生啤酒喝起来。
“这酒,”汉克斯也瞅了瞅那精致的瓶子,伸手递给艾科,继续说,“毕竟属于你,快拿去喝吧。”
艾科摇摇头,“本来就没想喝,只是这酒烈,那家伙,一把年纪也不小了,在塔上喝多了掉下来摔死可就糗大了。”
“啊,原来如此,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没喝过这种酒,倒不如说没怎么喝过酒,当然想不到了,不比啤酒,威士忌性烈,特别是摩尔皇族自己的威士忌,我以前喝过几次,喝过一瓶就顶不住了。当然这百年威士忌倒是从来没尝过,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就不想尝一下?”
艾科摇摇头笑着,喝了口酒说:“汉克斯,你今天跟我说的那话,”他眼角眯着,“你觉得我根本没变,是指的什么?”
“指的什么?”
“我是说,你是想说我哪里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