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哥,我听说明日宴会过后,向野就要随世子一块回都城了,并且书院中破海成功之人也被院长下令毕业。从今往后,咱还是认命吧,不用上战场,总好过九死一生。”齐楼也在一旁劝道。
宁悔没有回头,也没有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四年多前,院长曾问我,执意破海是为什么?这些年,我也在问自己,干嘛活的这么累。
这些天我看透了很多,也否定了很多,现在才知道是我骨子里就不愿认命,我本以为执着不是我的性格,可看样子,我是和这破海杠上了。”
可是在他内心里,或许杠上的不是破海,而是这不公的现实。
“那你想怎做,破海丹没了,你还想继续试下去不成,你都快十八了,你也不想自己的后半生就困死在山上吧。认了吧,哥,凭你学到的东西,现在下山怎么混都不会差的,干嘛非要走这条道啊。”于义不甘的继续劝道。
“再说了哥,你不要忘了,你虽没得到破海丹,可你也把世子和向野都得罪了。现在你只是个小人物,靠着学院和院长,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可要是你真成功了,将来要是到了战场上,再遇到他俩,那你可就真完了。”齐楼也在一旁劝道。
宁悔当然明白他俩的好意,可他有自己的主见,不想过多的争论,便转身笑着对他俩说道:“谢谢你们,在我只剩自己的时候,还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很高兴。
这么些年,咱在一起就喝过一次酒,我当时很狼狈,可我是高兴地,等我好了,我想在和你俩喝一次。”
看着宁悔的笑脸,听着他真诚的表达,于义和齐楼也深受感染,便共同约好,在宁悔康复之后,定要大喝一场来个不醉不归。
想到昨日的约定,宁悔的脸上不禁露出高兴地神情,看着学院最后一人的离去,宁悔也动了。
他沿着山道,慢慢的向下走去,并不是因为伤痛,而是他第二次开始好好地感受这个学院,感受这个世界。
上一次他这么做还是他意气风发,第一次踏进学院之时,没想到这第二次竟隔了这么多年。
第一次时,他走在这紫阳山上,感觉呼进身体里的每一口气都是甜的,看到的每样东西都是发光的。
但这第二次,万物未变,他却变了,心变了。
纵然世间万般好,他都没有感受到,就算摸了十多年的栏杆,触在手里他都觉的是虚的,身在红尘中,心却跳出了三界外,这世间的种种到底什么才是他的。
就像是每当节日到来时的抗拒,因为万家灯火和欢声笑语都不是属于他的,而那时总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孤独与无助。
宁悔走的很慢,看的很细,就像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心里一样,可他只要走过,刚才的景就在脑海里消失了。就像是写在沙滩上的字,不管多用力,终究不会在这世上留下印记。
不知不觉间月已高升夜已深,他也走到了闫婆婆的门前,看着静静的小院,宁悔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回忆了一下往日的温馨,便从另一边回山了。
没有山道的另一侧,宁悔更加的熟悉,就像于义说的,就算闭着眼,他都能知道每一处的花草。
满山的景致都刻不进他的内心,他,放弃了。
再次踏入平台,抬头看见的却又是院长和聂毅。
又是隔空相望,又是静而无语,又是各怀心事,又是似曾相识。
唯独不一样的是,此刻的宁悔伤好了,没有了捂住的嘴巴和流出的鲜血。
在月光下,三人看了好一会,最后宁悔笑了,很真诚,躬身行礼,便回了自己的小屋。
又是一个熟悉的清晨,依旧是天还未亮。
“吱”的一声,门开了,穿戴整齐的宁悔时隔多日,终于又要上山了。
来到第三道禁门之前,他停下了,山下彻夜的狂欢,竟好似穿过了无穷的距离跑到了宁悔耳朵里,他听了好一会,才又转身向着书馆行了一礼,上山了。
依旧是那熟悉的场景,空旷的山顶只有那株紫莲静静地等待着新生的骄阳。
重回故地的宁悔,并没有和往日一样继续四年的晨练,而是重复了昨夜,细细的慢慢的走在了山顶上。
这山顶之上,有他四年多咬牙的坚持,和无数的汗水。只是,时间没有辜负他,世间却伤害了他。
又一次来到紫莲旁,习惯性的解下腰间的葫芦,放到了栏杆之上,他再一次面朝东方盘膝坐下。
他没有冥想,却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选了那条路,看着手里的东西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掌命经》啊《掌命经》。没想到啊,终究还是这一步。”
这便是他这段时间得出的结论,人终究还是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