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郭继恩的吩咐,枢密院又下设了参谋司、军情司、军供司、战训司、度支司等处,并传令驻屯邯郸的后军甲师副点检贺廷玉,多遣斥候潜入晋南、关内等处查探。所得消息,皆五百里急递报送燕都。
尽管郭继恩甚为关心关内军情,但是消息没有这么快回来,他虽然心中有些焦躁,却也无可奈何。而随着从燕镇各师之中拣选的协尉副尉们陆续来到西海池,编入枢府下设各司,一些跟随了他许久的年轻军官,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杨运鹏、谭宗延和郭继蛟来向郭继恩辞行,他们将前往海津府城西北面的军营,在那里为燕镇操练一支新扩编的兵马。
与他们一道前来的,还有原左军丙旅旅监,身形瘦高的常玉贵。他将接替杨运鹏,出任中军乙师的副点检。此人伍卒出身,三十四岁做到团练,一干就是八年,郭继恩接掌兵权之后不久,便将其擢为四品旅监,不过年余光景,又升任中军副点检,瞧中的就是他的坚毅沉稳,又勤恳好学。
他瞅着正襟危坐的常玉贵道:“南苑大营,为燕州境内最大的一处军营,如今就交与常都尉了。此处要害之地,尤其明后两年,下形势如何变化,殊难预料,常都尉,你身上干系不。”
“是,”常玉贵眉毛粗直,相貌黝黑,敛容答道,“某既往南苑,便如都帅、杨副统领亲在一般,定然不叫部伍出什么岔漏之事。”
郭继恩点点头,转头瞧着杨运鹏,这位新任副统领便沉声道:“职下此去海津,亦当不负都帅所停不过,卑职也有提议,驻防燕都之中军,至少得扩兵至五万,方才妥当。”
“好,本帅会与霍真人一道,合计此事,再吩咐有司办理。”
于是几个军官都告辞出来,只留下郭继蛟与长兄道别。郭继恩从椅子上起身,踱步过去笑道:“这番调你出外府,令堂却是不曾请我去与你情,为何?”
“既入行伍,功名都得靠自家一刀一枪去挣回来。母亲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郭继蛟笑道,“再者,前番跟随大兄往营州去,直进兵至黑水之畔,行军千里,毫发无伤。又有妹妹一旁劝,是以母亲也只好作罢。”
“好,既如此,你就跟着杨点检去罢。”郭继恩瞧着六弟仍然带着些许稚气的俊秀面容,心情有些复杂,“海津军营离燕都也不算远,旬休、节假之时,回来也是便捷。”
郭继蛟连声答应,迫不及待出了节堂。常玉贵已经先行离去,只有杨运鹏和谭宗延在等着他。那谭宗延三十七八年级,四方面庞,神情严肃道:“郭营监,恶人恶话,某先在头里,在这西海池,你是都帅的兄弟。待得出了那南边大门,你就只是我前军甲师一名七品营监可听明白了?”
郭继蛟刷地立定,肃容抱拳:“是,卑职明白!”谭宗延再将他上下打量,点头道:“这就走罢。”
程山虎、樊振海两个也要转迁别处,都来向郭继恩道别。程山虎将往河间,转入右军甲师许树和部,他挺直身体,眼中隐隐有泪,嘴唇蠕动却不出话来。
“如今是比我还高了,”郭继恩稍稍仰头瞧着,笑着拍拍程山虎的肩膀,“不必如此不舍,到了许点检处,好生去做,我等着你军功擢升的好消息。”
“是,的知道了。”程山虎声音有些哽咽。坐在一旁抄录文书的陈巧韵也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转过头去,却见专注写字的许云萝恍若不闻,只在认真地写着楷。
二十三岁的樊振海与程山虎表情完全不同,一派跃跃欲试的兴奋之色。在统领署做了两年参谋之后,他将以七品正尉军阶,前往邯郸后军甲师贺廷玉处效力。
“三个月的学堂时光,两年的参谋生涯,”郭继恩瞅着他道,“想必你是学到了些本事的。往后相见不易,本帅也想着能见着你的好消息,可不要令本帅失望才好。”
两个年轻军官俱都后退一步,向着郭继恩抱拳行礼,然后转身出了节堂,各奔前程而去。许云萝想了想,起身追了出去,叫住程山虎嘱咐他心照料自己,见他慢慢向南去了,才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