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平十八年的中秋节,西海池玲珑院内,泉婧、陈巧韵、苏完可娜和许云萝四个女孩儿在庭院之中备下桌案,准备了果品、月饼等物,以供郭继恩、霍启明两个赏月叙话。
戌时才过,监军判官郭继骐走了进来。霍启明诧异道:“道爷是因为家中白娘子尚未归来,才跑来与继恩兄一处厮混,你却为何来此?”
“家中多了一个弟弟,乃是家父的妾所生,倒是热闹得很。”郭继骐闷闷在椅子上坐下,“家母屋中却是十分冷清,我陪着她了些话,教她歇下了,见时辰还早,是以往大兄这里来坐坐。”
“想不到长鹄老爷还这般老当益壮。”霍启明轻笑着,拿起一只月饼递给郭继骐,“来,吃一个。”
郭继骐只是摇头,“你也不必如此烦闷,将来你自己成家之后,将母亲接出来同住,也就是了。”郭继恩瞅着他道,“你那个爹爹,往后便由你那幼弟奉养,彼此都高兴,岂不是好。”
“你还念着那楚琳琅楚娘呢?明了罢,没有指望的了。”霍启明继续往郭继骐伤口撒盐,“别皱着眉头啊,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是不是?以郭判官之风采俊秀,还怕娶不着美貌娘。”
郭继恩转头瞧着依偎着坐在一旁的几个女孩,夜凉如水,万俱静,她们都穿着薄衫,虽是妩媚娇艳,难免寒意沁人。他便吩咐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去歇着罢。”
“都帅老爷不用理会咱们,你们话就好,咱们一旁听着,也觉得很有意思呢。”泉婧笑眯眯道。
“你觉着有意思,别人可就未必了。”郭继恩觑着陈巧韵面上神情,想了想转头问霍启明,“益王已经年满十五?闻有人提议为益王选妃,这些人就这么心急?”
“不知道是哪里鼓捣出来的消息,”霍启明思忖道,“我估摸着,这是公主殿下的主意。一位王妃,几位媵妾,以联姻之手段,笼络住外官。”
“她自己还未出嫁呢,倒是先操心起弟弟来了。”郭继恩冷笑道,“这是要给益王多找几座靠山?把我惹急了,我先把她打发出宫去!”
“不必如此恼怒,”霍启明摆手道,“益王身份不同,娶妻生子,定然也会比别的男子要早些。哎,要不咱们将选妃之事刊于邮报,瞧瞧有多少愿意献出女儿的?”
“不要这般胡闹。”郭继恩皱眉思忖,“益王本性还算是纯良,其人痴迷画艺,咱们倒是要多与方便,他若能果真有所成就,也是一桩妙事。至于婚配之事,咱们反倒是应该在邮报之上,着文详述不可过早婚配的道理才是。”
一直沉默不语的郭继骐突然开口道:“大兄以元公为营州行台都督,又以宋鼎臣为河北道观察使,下面不少官员都在议论,以为大兄往后会倚重西京来茨朝臣,本地职官,或难有进阶之望也。”
“随他们怎么想,”郭继恩不以为然道,“有本事的,我自然会擢上来,没有本事的,便是议论再多,我也不会多瞧他一眼。再者,王仲扬、郜云汉、陈光义、傅冲等,他们是瞧不见吗?”
“此事倒是不可轻忽,”霍启明忙道,“到王仲扬,他不是喜欢撰文么,写信给他,请他回书描摹安东之地治政民情,登于邮报教本地官民知晓。那些想得右迁的,凭考绩铨叙,可以遣往营州去任官!”
夜渐深沉,霍启明和郭继骐都告辞离去,几个女孩打着哈欠收拾桌椅等物。郭继恩仰头望去,彩云已散,皎月当空,他想了想轻声吟道:“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正在收拾的陈巧韵停下了脚步,仔细沉吟,郭继恩轻笑一声,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屋子。
他的住处是后院之中最大的那间屋子,用木槅子隔做三间,中间是会客厅,东面是书房,西屋中间又有木槅,分做两间,分别是郭继恩与许云萝的卧房。装饰精巧,摆放了许多珍玩。当下郭继恩进了自己卧房,许云萝跟着进来,轻声道:“郭判官来了之后,陈家姐姐就一直偷偷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