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何能怪你,到底,是咱们太过轻担”郭继恩见军官们陆续出来,便吩咐杨运鹏,“咱们对乞答部,所知甚少,俘虏那边,要详细拷问,将供状汇编成册,送往统领署!”
“是。”折却大将,杨运鹏面色也很是难看,“回头咱们就复盘推演,总结得失,吃一堑,务必要再长一智。”
“轻敌大意,根子在你我二人身上,咱们两个,都罚俸三月,各自检讨反省罢。”郭继恩翻身上马,“缺官补任,伤亡抚恤之事,你与监军司合计着办理,要尽快。”
“是。”
郭继恩回到西苑军营,却见提学使靳衣领着个老仆,正在辕门之外等候。他连忙下马抱拳道:“靳公回来了,如何却不进去?”
“主帅不在营中,外人何可擅入。”靳衣板着脸道,“闻知图寇入侵,老夫便与定州刺史张骏声一道,组织百姓守城备担幸得统领亲率骁锐,大破胡贼,咱们只是虚惊了一场。,是以老夫便将各处预备赶往燕都入学的解士,都一起带回了燕都。”
“靳公年逾花甲,依然为国事劳苦奔波,教人好生钦佩。”郭继恩将靳衣请入统领署议事厅,“不知这回过来,可是有什么指教?”
“将军用兵如神,老夫一介文士,哪里敢指教。”靳衣皱眉瞧着泉婧奉茶过来,“燕镇兵马雄强,所向披靡,易县大捷之后,料想北胡必定不敢再犯河北之境?”
“俗语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郭继恩点头同意老工部的推断,“继恩执意要在易县引敌入彀,斩其臂膀,要的就是震动胡虏,令其再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如此。”靳衣缓缓点头,却又喟叹道,“今日之情形,与隆盛年间何其相似!我唐国由盛而衰,便是因为当年之事。如今雁门失守,晋阳危如累卵,以统领之见,这回图鞑是仅为劫掠而来,还是意在中原?”
“其胜兵十余万,席卷南下,若是仅以劫掠地方,何必要这么大的阵仗?子详细讯问过那俘将乌特支,图鞑新首领必突,其人才略出众,雄心万里,非是其叔父克察汗之辈可比。”郭继恩向靳衣详细介绍道,“登位之初,必突即称,我拥地数千里,当南取华夏,以为下共主也。由是观之,此人实为劲担”
“如此来,此人竟是冒顿赫连之俦。”靳衣面色愈发阴沉,“彼既败于制将军之手,则必全力收取并州之地,乃至西取绥德、延安、安定等处,威迫京师也。”
郭继恩没有接话,靳衣忍不住问道:“若是虏骑进犯西京,制将军可有勤王之意?”
“若形势果真到了那一步,继恩必定点兵西进,径取平城,直捣其后路。彼首尾难顾,定然回救。再者,羽林军百战之师,图鞑未必就能讨得了便宜。”郭继恩缓缓道。
靳衣微露失望之色,但是也理解郭继恩的决定:“劳师远征,不若攻其必救。此兵家良谋。老夫也希望,形势不会坏到那一步。”
他轻声喟叹着起身道:“大乱之世啊。”
靳衣走后,郭继恩也离开议事厅,回到西节堂,他瞧着那个大沙盘,仔细端详了许久。然后转头吩咐傅冲:“给骆承明、卢永汉发文,教他们多遣斥候,深入晋北、晋中,探知图鞑情形!”
图鞑中军主将特莫孤率军攻破瓶形寨之后,便与前军主将赤黎浑各自分兵。中军主力向西一路逼至雁门,南北夹击之下,守将扈文虎被迫放弃关城南撤。图鞑主力涌入晋中之后,在忻州和阳曲先后击败并州军蓝应龙所部,接着,七八万胡兵连同数万降卒逼至晋阳城下,四面筑垒围困之,必突可汗已经发下令来:“哪怕围困个三五年,也要将晋阳拿下。”
此时必突已经在阳曲城设立了自己新的王帐,这位新可汗年约三十出头,狼目鹰鼻,中等身材而气势凛然。喜欢穿着汉式的白袍,此时他正搂着乞答部所献的美人也利环,一边摸着唇髭,一边听着跪在下首的赤黎浑禀报易县战败情形。
“孩儿们两日就夺下了金陂关,原以为易县已经无有燕州精兵。末将想着四处打些草谷以备军资,再北进与右军各部会合。没想到汉狗的主力精锐就藏在易县北面!末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极大。”赤黎浑高大的身躯匍匐在地,愤懑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