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杜排长坐在伊布家的院子里,闲话这些年基地战士扶贫帮困的故事。
“伊布回来了。”吐松江最先发现了目标。
陈默站起来,看到横穿村子的土路上,一个女人赶着毛驴车朝这边走来。女人的身后,是一个头戴花帽、身着黑色长袍,脚蹬黑色长靴男人。
那男人一只空荡荡的袖子,随着他前行的脚步来回晃动。
毛驴车进了院子。伊布和他的妻子看到家里来了客人,热情地打招呼。
吐松江把毛驴车牵到茅草棚前,帮助伊布的妻子从车上搬下来几个装水的塑料桶。
一个黑色的大塑料桶,像是装过涂料的那种桶子,这桶水放在茅草棚下。
另一个绿色的塑料桶稍小一些。吐松江把这桶水提进伊布家的厨房。
还有几个小一点桶子,也都拿下来,整齐地摆放在房檐下。
伊布打了个招呼就急急回房间去。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盒没有开封的雪莲牌香烟出来,给陈默和杜排长分别发了一根。
他自己没有抽这种烟,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来,卷起莫合烟。
两个孩子看到父母回来,高兴拿出水果糖显摆一番。他们还是舍不得吃。
伊布席地而坐,陈默和杜排长仍坐在长登上,三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伊布,这位是C团机关来的陈干事,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杜排长说。
伊布憨憨地笑着。
陈默从他的表情里根本看不出一个贫困户的忧愁。
这时,吐松江已经帮助伊布的妻子将水桶放好,毛驴车也赶到草棚里。他就站在旁边当翻译。
“家里就这两个孩子吗?”陈默问。
“三个。大的上学去了。这两个还小。”伊布抚摸着坐在他身边的男孩的头,“我是残疾人,结婚晚,所以孩子小。”
“噢,噢。”陈默点点头,接着问,“家里牲畜有多少?”
“一头毛驴子,十几只羊。”伊布抽起自己的莫合烟,有滋有味,“毛驴子老了,羊嘛,还年轻。”
陈默发现,伊布是一个很乐观的人,说起话来风趣幽默。
“十几只羊如果繁殖得好,三五年就可达到一百只吧?”
“哈哈,繁殖多也不行,草场不足啊。再说,每年还要卖掉一些,换钱回来花。”
“你妻子身体怎么样?”
“她总是喊腰疼,干不动了。吃了不少药,效果不好。现在也不吃了。”
“家里的负担越来越重,基地的战士平时能帮你们一些忙吧?”
“战士们太好,帮大忙了。每年棉花防虫、摘棉花,还有拉运储存冬草,他们都会来帮我们。真是太感谢部队了。”
……
陈默和伊布聊得投机,时间匆匆而过。快吃晚饭的时候,陈默他们才回到基地。
晚上,陈默连夜加班写材料。边防战士十几年照顾伤残群众,这个主题符合大的宣传政策,能抓住人心,值得好好写一写。
陈默如此急切地赶写稿子,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想早点结束这里的工作,回到C团,他有重要的事要做。
昏暗的灯光下,陈默从文件包里翻出那双蓝色的皮手套。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亲自送给阿孜姑丽呢?
当晚,陈默熬到凌晨两点多,一篇宏大构思的长篇通讯草稿出来了。陈默兴奋得睡不着,又看了一会书,睡觉时已经快四点了。
第二天,陈默睡了个懒觉,快到中午时分,他才起床。看看桌子上一叠厚厚的稿纸,他心里觉得很踏实。
今天,在基地再找战士们了解一些情况,继续充实素材,争取三天之内,结束任务。
陈默从床下拿出脸盆,去水房洗漱。走廊里异常安静,不知道战士们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陈默一边刷牙,一边还在想,下午要找哪些人谈话,谈什么,重点和细节应该关注什么……
突然,他听到院子里一片吵杂声。像是吵架,又像是在打架。
陈默没太在意外面的事,继续洗漱。洗完了,慢慢腾腾地拿着脸盆回自己房间。
这时,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更大了。他从窗子向外看去。
一个身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年青人,正在追打吐松江。
吐松江只是躲闪,不敢还手。其他几个战士站在一边劝架。
这是在演哪出戏呢?陈默不想打扰别人,他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那黑衣人可能是嫌赤手空拳打骂不过瘾,顺手从屋檐下拿起一个坎土曼,继续追打吐松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