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蜜月结束了

真是诚挚的邀请。】

力量、信任、还有未来：你向我许诺了一切。】

但，莎莉士……】

代价又是什么呢？】

这一切的代价：又会让我变成什么样子？】

……

变得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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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黑暗王子的提议的确曾让摩根为之心动：虽然只是极为短暂的一个瞬间，但蜘蛛女皇也很清楚，被摆在了她面前的是多么巨大的利益和诱惑。

虽然她依旧发自内心的怀疑色孽说出的每一句话：无论是暧昧的请求还是执着的示好，但有些事情却是不需要信任与否的，因为世间的真理就摆在那里，由神明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就比如说：唯有升格为至高的存在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唯有仰望诸神、成为诸神甚至超越诸神，才能摆脱现实宇宙和亚空间中永恒的制楛：也许在神明之上依旧还有所束缚，但越是接近力量的顶点，便越能闻到属于自由的香甜气息。

倘若放在几十年前，蜘蛛女皇也许会对这句宣言不屑一顾，但现在的阿瓦隆之主，却已经发自内心地认同它了：纵然是整个银河也不过是几名亚空间巨人用来打发闲暇时间的棋盘，这片土地上自然不可能存在自由的意义。

就像棋盘中的棋子无论走到哪个格子中，都也只是棋子：它取得的胜利，它走过的道路，乃至它的存在本身，也都只取决于身后那名棋手的随心所欲。

除非，棋子能跳出去：或是滚落到棋盘的外面，脱离痛苦却暂且安全的已知世界，迎接视野尽头无人知晓的迷雾；又或者是干脆就摔个粉身碎骨，让棋手们再也无法用自己这枚棋子来取乐。

当然，如果赌上了极端的运气和充足的实力，没人会说棋子不能升格为新的棋手：但这是一条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领域，哪怕是人类之主也不愿意贸然前进。

理由也很简单：与诸神并列便意味着你要脱离现有的阶层，前往亚空间的最深处，拥抱一股比你自己更强大的力量，而且要与其深入灵魂的融为一体，不分你我，才能戴上冠冕并且登基为神。

在此之后，你将永恒的盘踞在亚空间的王座上，以自己的权柄和能力作为唯一的处事标准：无论你在此之前是个怎样的人，在戴上亚空间的至高冠冕后，你自然就成为了冠冕所代表的一切。

那么，究竟是你吞噬了王座和它赠与的力量，升格为神，还是王座的力量吞噬了你，只留下一副自行其是的记忆：亚空间中从来都没有温柔和公正可言，真相可能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更残酷。

而这一点，也是令帝皇与摩根等人投鼠忌器的主要原因：飞升的确勾人心魂，但谁又知道坐上王座的那个人到底又是什么东西，谁又知道当冠冕下的目光再次看向现实宇宙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否还会有昔日的坚守？

哪怕是俗世中的权力、财富和地位也足以腐蚀一个圣人，更何况是神明的权柄呢？

同样的，这也是人类之主在明明知晓信仰的力量，却又始终扭捏作态，拒绝正式成为全人类种族崇拜对象的原因：帝皇知道信仰的力量有多么的庞大，他无法确保自己是否会被其吞噬掉。

而在摩根这里，摆在面前的情况还要更凶险一些。

不管黑暗王子提出的计划有多么的诱人甜美，但别忘了，它都是从一名真正的亚空间邪神的嘴中亲口说出来的：一个在诞生的瞬间就将与祂息息相关的种族屠杀殆尽的神明真的值得相信吗？

混沌诸神的反复无常可是祂们共有的特性，不要以为只有奸奇擅长背叛和谎言，色孽同样不是什么心思诚恳的主人：代表欲望的神明又怎么会冷静？代表空虚的神明又怎会真的拥有赤诚的心？

哪怕是骁勇善战如夏拉西魔灾这样的冠军勇士，也会因为一次小小的失利，而被色孽几乎永久性的丢进冷宫中，假面舞女的故事更是人尽皆知：虽说是因为黑暗王子没有理解他的意图，但大魔得到的也只是惩罚而非道歉。

这些都是蜘蛛女皇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得到的准确信息：虽然她很清楚在诸神的眼中，任何一位基因原体的价值，都远非区区几个大魔可以媲美，但摩根也不觉得这份价值会有多高。

看看恐虐对安格隆的态度吧。

谁又能说黄铜王座之主对于安格隆不重视呢？

但这份重视，又带来了什么？

所以说：归根结底，原体也只是祂们眼中珍贵的器物。

如果说她是在所有器物中最受色孽青睐的那一个，那么阿瓦隆之主也许姑且会选择相信，但如果说是黑暗王子愿意发自内心的尊重她这件珍贵的器物，甚至愿意与她共享永恒的权力？

摩根自认为还没有这种魅力。

她又不是圣吉列斯：她只是个没什么人缘和口才的平庸之辈。

也许马格努斯会相信自己是注定的天命之子吧，也许荷鲁斯会认为他是更特殊的那一个，也许佩图拉博会赞叹自己的智慧，认为她能与诸神平等相交吧：但傲慢从不是摩根的基础色。

谦卑，甚至自卑，才是。

所以，摩根怀疑色孽的诚意。

合情合理的怀疑。

黑暗王子在她面前表现得越是夸张且奉迎，摩根心中的敬畏和警惕心便越高：对她来说，色孽倾吐的千万条爱语，其实还不如祂讲述的那些历史故事更吸引人。

更何况：即便色孽是真的拿出了最真诚的态度，即便黑暗王子是发自内心的想和摩根联手，共同分享大博弈的胜利滋味，那也不代表这是个稳妥的计划，也不代表摩根要无脑地接受。

奖励再丰厚，也要考虑一下本身的成功率和失败率吧？

哪怕是蜘蛛女皇都能迅速的反应过来，黑暗王子的计划有着多么浓厚的赌博性质：与其相比，马格努斯在尼凯亚上的行为，堪称珠玑在握，而人类之主在处理与各个原体关系的时候，也显得是那么小心谨慎，细致入微。

简单来说……

祂怎么就能确定摩根一定能吞噬掉海德里希的全部呢？

祂怎么就确定摩根一定会被奴役和暴政的王座接纳呢？

祂怎么就能确保：横跨两个甚至三个领域，不会将原体的肉体凡胎彻底撕碎呢？

祂向摩根许以一切：但摩根真的配得上掌握这一切吗？

成为神明？甚至一举成为横跨三个领域的神明？

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亚空间中现有的四位神明哪怕直到今日，都无法完全的掌握属于祂们自己的领域：在奸奇的王国中，存在着连祂都为之投鼠忌器的永恒之井，而纳垢对于生与死的轮回始终都保有暧昧，很多时候显得像个跛脚鸭。

至于恐虐，如果血神真的掌管有关于战争的一切的话，那祂的大军绝不应该如此狂怒无智：也许恐虐麾下的确有秩序的追随者，但比起那些无脑的屠夫来说，战争之神的一面未免太过薄弱了。

以上这三位，可都是自从从天堂会战开始，便高居于自己王座上的老资格选手了，但他们即便费了六千万年的时间，都未能彻底掌握混沌八芒星中的一个角：在他们自己的权柄中，依旧存在着明显没有被照顾到的空白。

在此基础上，黑暗王子又是从何处来的底气，认为摩根能在区区几年中手握三个权柄？

为什么是区区几年？

你以为这样的大动作不会引起另外三尊神明的注意吗？

无论黑暗王子和她前期的举动有多么小心翼翼，在摩根升格为奴役与暴政之神的同时，两个宇宙都将为之震撼：其余三位神明，以及来自于人类之主的攻势，将如同潮水般接连不断。

在这种情况下，让摩根率军团赶往神圣泰拉的战场？

然后还要让其他三神眼睁睁的看着她将帝皇的本质吞噬？

原体自己都没这个信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我大抵是能猜到你到底想利用我去做些什么呢？】

尽管内心中的猜想和疑问如同汛期的潮流般不可阻挡，但原体的脑子依旧在照常运转着：当色孽的讲述停止，不过十六个呼吸，摩根便抬起头来，用自信的语气迎向那些紫色的眼眸。

做什么？

色孽的反问中带着笑声：显然在期待着某个答案。

这并不难猜，不是么？】

原体微笑了一下。

假设我们真的能趁着大叛乱的混乱将海德里希偷出来，让我能从容地将他吞噬掉，那也不过是钻了亚空间的一个漏洞：奴役和暴政的王座属于海德里希，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它的候选人，它也永远不可能接纳我。】

但如果，我能凭借着与海德里希之间的独特联系，将他的本质完全吞噬掉的话，那我的确有可能登上正南方的王座。】

严格来说，是海德里希能够登上正南方的王座，王座接受的是海德里希称神的命运，但因为海德里希的一切都在我的体内，所以实际上掌握力量的是我：真是对亚空间规则的一次漂亮挑衅。】

……

色孽没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饥渴地舔舐着嘴唇。

你再次让我意识到为什么万变之主对你也如此上心了？

黑暗王子顿了一下。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你让给她的。

摩根无视了这些话。

但问题不是这个。】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

问题在于，虽然看起来我将在最顺利的情况下，一举拥有三个领域的王座和权柄，但它们中其实存在着一条明确的前后顺序，以及你刻意隐藏的一个陷阱：你在你的宏图伟业中故意没说的东西。】

……

原体与神明对视。

一个微笑，一个默然。

我又能隐藏什么呢？

现在，黑暗王子的话已经溜不进摩根的耳中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亚空间空余的四顶王座中与我相关的，便是位于正西方的王座，那是我可能存在的真正的登神道路，但我偏偏只能最后一个选择它：因为它的出现意味着一切的终结。】

也就是说，我必须放弃最适合自己的道路，以不合适的姿态强行掌握另外两个权柄：而考虑到想要从帝皇手中抢夺东西就必须拥有他相等的力量，所以我第一个选择的只能是海德里希的王座。】

但是，如果按照你之前的描述和方法，我的确能够用取巧的手段来登上海德里希的王座，不过升神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被我吞噬在体内的海德里希：我只能能够掌握神明的力量，但这股力量却并不会认我为主人。】

也就是说，在我的体内会长期存在着一股并不完全服从于我的神明般的力量，且不说它会不会撑爆我的肉身：我该如何拖着这甜蜜的负担前往神圣泰拉，在战斗中击败我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