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能的】

摩根摇了摇头，用肯定的话语否决了这个计划。

除非……】

但很快，她话锋一转，冷眼盯住了似笑非笑的色孽。

除非在登上正南方的王座以及击败帝皇的这期间，能引来一个强大的帮手，让我能得到另一个如神明般的力量在旁边扶持，帮我周旋住体内的神力，以一个微妙的平衡姿态前往神圣泰拉。】

而作为代价，在这段前往泰拉的途中，我将不得不愈发依赖这位愿意帮助我的神明，我们的本质将尽可能的融合在一起，我将再也不可能与祂剔除开来，并与祂结成血与肉之间的同盟：无论这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我将失去我在此之前能够掌握的一切事物：为了换取在未来获得超越神明的力量。】

而这，就是在你那甜蜜的计划中没有告诉我的部分。】

我们将迎来永恒：但那并不是我会主动选择的永恒。】

……

“啪……啪……啪……”

在深邃的空间中，这个黑暗王子断断续续的鼓掌声。

你用多久想明白这一切？

五个呼吸：剩下的十一个呼吸用来质疑自己。】

原体扭了一下脖子，长久的对峙让她的身体有些发僵。

我不得不承认：排除掉这个计划如赌徒般的本性，以及它低到发指的成功率外，这的确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其中蕴含的利润足以蛊惑银河中的绝大多数。】

但不包括你，对么：我谨小慎微的野狐狸？

……】

摩根沉默了一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莎莉士，你应该知道。】

再次睁开眼睛，原体的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那是足以焚灭世界与星辰的狂怒。

我最讨厌的便是如玩偶般被他人所掌握、操控。】

无论这会为我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但即便它是有利的，我也会发自内心的拒绝它：这无关忠诚与对人类身份的坚持，只是因为你触碰了我心中的最后一条红线，我那所剩无几的尊严。】

尊严……

色孽低语着这个词。

你终将会知道的：尊严在这片银河中一文不值。

但不是在今天。】

摩根闭上了眼睛，他掌中的金色火焰愈加雄壮了起来。

至少，我不会在今天选择放弃我的尊严：就像我也不会在今天同意你的邀请。】

没关系。

黑暗王子轻抚着脸皮，想象着那是属于摩根的洁白。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从不指望会在短时间内说服你，我对你的耐心永远是无上限的，摩根，我世间唯一的亲骨肉：你是我自诞生以来最重要的存在，是我自从拥有属于自己的意识起，唯一一个想真切合作的对象。

……】

嗤！】

出人意料的是，这句话却在原体这里得到了激烈的反应：原本只是闭上眼睛的摩根，就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面露不屑的朝着邪神摇了摇头，而就在黑暗王子的感到困惑的时候。原体却是慢慢舞动着掌心处的火焰。

要听故事么，莎莉士：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这个故事。】

言罢，并没有等待从黑暗王子那里传来的反应，蜘蛛女皇便自顾自的开始讲述了。

那是很久很久……好吧，就是几百年前的事情。】

在几百年前，或者再往前一点的时间，有一位幼小的邪神在亚空间中诞生了：祂像是婴儿般撕碎了供养祂的种族，在享受了足够的血肉后，便用贪婪的目光看向了现实宇宙和亚空间。】

作为邪神，祂理所应当的拥有无数大魔和眷属，但祂觉得这一切远远不够，就像前辈们一样，祂渴望在现实宇宙中得到一个最强大的神选。】

一个彼此忠诚的合作者：祂在那个时候就会这么说的。】

……

色孽的表情动了动，仿佛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完美无瑕的面庞上开始出现了皱纹：并非是因为苍老，而是因为恼怒，因为被勾起了古老仇恨的恼怒。

摩根，你最好……

然后啊，这位最幼小的邪神就在银河中翻翻找找，直到一路寻觅到了泰拉，在那里发现了一个令祂感到满意的目标：一个如此雄壮且强大的人类，他可以成为邪神梦寐以求的神选，成为祂最强大的利刃和伴侣。】

成为祂……啊，唯一的爱。】

安静……

但是呢，这位人类在当时是何等的萎靡不振啊，他对于自己和种族的命运感到悲观，如行尸走肉般游荡着，理所当然的拒绝了神明对他的万般拉拢：最幼小的神明列出能想到的一切诱惑，许诺下了整个银河和亚空间，但是在这位颓废的永生者面前，这一切不过是他早就感受过了的东西。】

他早就腻了。】

于是，欲望的神明却发现自己无法满足眼前之人的欲望：甚至无法勾起属于他的欲望。】

何等的失败啊……】

……

在色孽的方向，唯有沉默，以及黑暗中的咬牙切齿。

但紧接着，这位欲望之神便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祂还藏有最后一个杀手锏，祂还没有彻底输掉眼前的这场战役，还有办法来诱惑这位强大的凡人。】

闭嘴……

于是，祂在这位凡人的面前显露了自己的真身，祂将最骄傲的冠冕戴在了凡人的头顶上，并向这位凡人许诺，告诉他：这顶冠冕会让凡人看到自己内心深处中最禁忌的幻想，会让他再一次知晓自己枯燥的人生将为何而战，会让他再次拥有无尽的动力。】

会让他认清自己，并满足他真正想要的欲望。】

摩根，你……

然后呢：祂成功了。】

莎莉士成功了。】

摩根看着眼前的邪神，微笑。

祂成功的勾引起了彼时名为尼欧斯的凡人心中，最禁忌的想法和渴望。】

祂成功的让一个在神圣泰拉上如行尸走肉般的永生者，再次寻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那个本应无所事事的永生者尼欧斯消失了。】

而认清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旨在拯救全人类的泰拉之帝皇：于此刻诞生了。】

在莎莉士的帮助下，人类之主从此走上了银河的舞台。】

他将奋勇前进。直到邪神们不得不咒骂着联合在一起，才能阻挡他黄金般的脚步：谁能想到，这一切只是起源于一位刚刚诞生的邪神想在银河中找到属于祂的胜利呢？】

但迎接祂的……只有失败。】

彻头彻尾的……】

失败啊……】

闭嘴！！！

——————

色孽愤怒了，祂的咆哮将眼前的黑暗世界彻底撕碎。

永无止境的飓风迎面而来，紫黑色的雾气眨眼间便将摩根彻底地包裹其中：但邪神的威能也仅仅是逞了这么一刹那而已：当祂亲手打造的世界被祂亲手撕碎时，面前的摩根趁机高高的举起了右臂。

火焰熊熊燃烧，炽热的旋风烫伤了黑暗王子的怒火，令祂如野兽般咆哮，令祂用更加复杂与狂热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原体：不仅仅有着恼羞成怒后的火焰，也有着加倍的渴望与征服的悸动。

天杀的：这简直就跟努凯里亚上的血神一模一样。

摩根将这一切看的清楚，但她已经没力气再去骂了：这个本就粗制滥造的世界在邪神的愤怒和帝皇的火焰面前瑟瑟发抖，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更何况：帝皇早就在催了。

摩根眨了眨眼睛，再一次回复了人类之主在内心中的催促，不过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是父女二人早就已经约定好的信号：无形的力量自另一个维度中牵引而来，准备将蜘蛛女皇从黑暗王子的面前安全地带走。

色孽并未阻止，祂的怒火来的快去的也快：银宫之主安静的目睹着摩根前往另一个维度，祂的面容再次消失在黑暗中，给予蜘蛛女皇的最后一个印象，是无垠的迷雾和火焰中捉摸不透的影子。

就像……

算了：不去想了。

摩根摇了摇头：接下来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而原体所需要做的，只是并拢起自己的两根手指，抵住唇间，然后慢慢的抛出去。

向着色孽的方向，一个飞吻便是摩根最后的、唯一的礼物。

她的笑声在亚空间中回荡。

蜜月结束了：我亲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