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叩见大、大王!”
刘邦猛地回身,眼中满是诧异,下意识看向陈平,当发现陈平朝他微微点头时,顿时也顾不上礼法,一脚将面前的郞卫踹到一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周昌面前。
他无视了沈荣劝阻,死死抓住周昌的手臂,沉默片刻后突然道:“都出去!”
“陛下,这......”
“滚!擅近者斩!”
沈荣吓得一激灵,忙带着众郞卫退出小屋,心有余悸的出了口气。
这里面俩人什么来头?
陛下的旧相识?
陛下在哪认识的啊......
屋内。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刘邦也恢复了冷静,轻轻拍了拍周昌的后背,欣慰道:“千年不见,身子还如当年一般壮实,这次还能不能背动乃公?”
周昌闻言嚎啕大哭起来,痛哭道:“有罪!
臣有罪!
臣、臣没能护住赵、赵王!
臣有罪!”
屋内异常安静,只剩哭声。
萧何感慨摇头叹气,陈平则是默默往角落站了站,努力让自己变得不显眼。
刘邦面色变幻了好几次,满腹话语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拍着周昌的后背,笑道。
“还是没有变。
此事错不在你,都过去了,莫要自责了。”
周昌哭得更大声了,不停磕头,手在地上来回摸索。
萧何见状忙一脚将长枪踢到一边,上前躬身道:“臣萧何,参见陛下。”
刘邦一怔,又安抚的拍了拍周昌的后背,才起身眯起眼睛,绕着萧何转起圈来。
萧何被看得头皮发麻,无奈道:“陛下,真的是臣。”
“乃公知道是你。”刘邦停下脚步,拍拍手道:“曹参做的如何?”
“臣还是当年之言。”萧何恭敬道:“帝得之矣,臣死不恨矣。
陛下慧眼识珠,臣万分敬服。”
“少拍马屁。”刘邦笑骂道:“这一世,你准备如何自污?
采买园林?抢占民田?亦或者装疯卖傻?
你那些法子,千年以降,可是有不少人都用过了,但该反的,一个不少。”
萧何一颤,腰又往下弯了一些,苦笑道:“陛下,久别重逢的大喜之日,您就莫要打趣臣了。”
“乃公可没有打趣你。”刘邦强行将周昌扶了起来,按到柴垛上坐下,淡淡道:“如今这大明,已经没有丞相了。
你意欲何为?”
“陛下如何吩咐,臣照做便是。”萧何忙答道。
刘邦忽然爆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旁边陈平也跟着噗嗤一笑。
二人对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
萧何和周昌面面相觑,不明白刘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污的把戏,陈平来时已经玩过了。”刘邦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喘息着道:“同样的话,乃公再和你说一遍。
乃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要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试探乃公。
千年以前,乃公说过同富贵,千年以后也不会忘。”
“陛下,您这是何意?”萧何不明所以,只能接了个最稳妥的回答。
见昔日的好兄弟、好臣子,变成这副恭谨的模样,刘邦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失落的光芒。
皇帝的威严和荣耀,他十分向往,不然也不会说出那句大丈夫当如是。
但昔日好友慢慢形同陌路,渐行渐远,他逐渐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时,他又十分痛恨皇帝这个身份。
权力和财富他想要,信义友情他不想失。
当年平叛出巡,除了想尽快结束战乱,也有想逃避这一切的小心思。
毕竟看着当年亲近好友朝自己卑躬屈膝,谨小慎微。
是件挺没意思的事。
可惜,世间无有双全法。
陈平看出了刘邦的失落,忙接话道:“陛下,今日乃是大喜,不如回宫中庆贺一番,如何?”
刘邦眼睛一亮,满意的点点头,霍然起身,踮起脚尖,揽过周昌的脖子,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乃公都说了不怨你,你少在这胡思乱想。
你若真想赔罪,今日便回宫,陪乃公喝个尽兴!”
“陛下,礼法,礼法。”陈平上前,朝门外努努嘴。
刘邦不耐烦的松开了手,拍了拍周昌的后背,朝一头雾水的萧何摆摆手,走出门去,对站在极远处的郞卫们喊道。
“起驾,回宫,设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