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峻垂眸道：“你叫我说什么？我娘的母族来犯我边境，劫掠我子民？”

裴师昭也知他心里是这个意思摇头道：“慕容氏早就分成若干支脉，吐谷浑部的首领慕容顺，跟你舅舅也不过就是一个老祖爷爷的关系。你是重家子孙又不姓慕容关你什么事？！”

“现在倒是的确不关我的事。”

重峻苦笑道：“只是这次一个被人撵得像丧家之犬的破败部落，居然也敢兴兵犯境。而且，凉州军马居然抵敌不住，让我父皇在诸国中大大的失了面子。今天虽然看起来如常其实他心底极为震怒。这要是都不管，只怕七国人人想要效仿，皆来分我大晋一杯羹了。父皇怕是要发兵讨伐，剿灭吐谷浑部以立威的了。

师昭你常说你裴家的荣耀，是于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若是我父皇真要讨伐吐谷浑你……你会不会上战场？”

裴师昭一怔“现在皇上也没明说要派兵就是确实要出兵征伐，也不一定是我裴家挂帅。当、当然，我辈热血男儿，应该为国效力。若是我家挂帅，那就是军令如山，要、要看我父帅之意。”

重峻挑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去也可，不去亦可，只看你家里的意思，是吗？”

裴师昭只觉得十分为难，努力咽了口唾沫，“嗯，就都、都行吧……”

“那么……”

重峻眼神一闪，“你也知道，除了我母妃，我舅舅差不多就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师父武功盖世，舅舅他不惜自身安危，求我师父将我带在身边，护我周全。当年，也正是师父救我一命。现在是慕容氏其他部族，如果有一天，是我舅舅兴兵犯境，也是你裴家挂帅出征，你会上阵杀敌，亲手对付我舅舅吗？！”

裴师昭心底里一阵无奈，轻声道：“重峻，你我之间，我就直言不讳了。你舅舅现在还未复国，统一大燕尚且不易，为何要结怨于我朝，平白树一强敌？就算有朝一日，大燕强盛起来，要取我大晋国土，也不知道，是何年月之事。到时你舅舅与我爹还能否为主，是不是我裴家迎敌，更未可知。何况，是我这种还未出世之人。你现在就来担心这些，是不是也太早了一点？”

重峻叹息一声，赧颜道：“你……你也知道，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不论何事，都要预做筹谋，先行设想到最坏的局面，以备不测。积久成习，一时改不过来，不是存心试探，更不是故意为难你，你不要生气。”

“这怎么会？”裴师昭握住他的手，道：“你也是担心我，我心里都知道。”

“嗯。”

重峻索性歪过头去，靠进裴师昭怀里，搂着他的腰，“我这人自私自利，才不管什么国土不国土的，只要你没事就好！兵凶战危，罕有常胜之军。就算是，也难保无有意外发生。你答应我，这次你不要去好不好？！”

“这……”

裴师昭心下迟疑，裴家子弟年满十八，便要上场杀敌了。他虽然还不到年纪，也差不许多。军备之事，准备需时，花费数月是常事，挨到明年，也就到点了……到时老爹一句话，轮不到他愿意不愿意的。但是，重峻能对他坦然关切之意，他自不想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叫重峻伤心。

裴师昭想了想，伸手摸摸重峻的头发，“刚才，你问了我好些话。那我来问你，要是我真要跟你舅舅两军交锋，你心里是担心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