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甩赖!就是我刚才看得那些……就是承鸾啊!”
他这人喜欢刨根问底。重峻打量赖不过去,只得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吧,那是我娘给取得。”
裴师昭一怔,“这名字倒是别致,就是略有些女气……”
“呔!”重峻气道:“我娘说,她有我时,常梦到鸾凤绕身。本以为是女儿,没想到,出来倒是个男孩子。父皇听了她起得名字,倒觉得,男儿用了才趣致,如果是女孩,反而就俗了,就没让她另起。”
“确实很好。”裴师昭想了想,忽然问道:“听起来,那时候,你父皇母妃感情很好,为何后来,忽然又不好了?”
本来说得好好地,重峻再料不到,他突然问起这个,他不是王霖,不好那样搪塞过去。重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怔住了。
裴师昭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携了重峻的手,柔声道:“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见你几个兄弟,都资质平庸,你父皇也没有怎样,为何单单对你那么不好,才想问问。”
重峻扁扁嘴,“我父皇,对我几个兄弟,其实也都差不多,也没有哪儿,对我特别不好吧……”
“是吗?”裴师昭直视他道:“郑王贪婪,把持户部,以至于赈灾的银钱米粮,都几个月凑不出来。齐王好色,就在京师里抢男霸女,你父皇也不管。几个皇子,人人推诿,他却唯独叫你去赈灾。
再是说得好听,封什么钦差,难道尚方宝剑就能挡得住瘟疫了?!虽然我爹气急了也会动家法,却不会不管我的死活。以人父来说,皇上就未免……太凉薄了几分。”
裴师昭说得意思简单浅显,却从来也没有人,这样推心置腹的跟他说话。重峻不自觉的眼圈就红了,“因为……疑心。”
裴师昭皱眉道:“什么疑心?”
“哎呀,我告诉你好了!”
重峻犹豫了一下,才说:“我那时还小,有些事也不是很明白。只记得,我七岁那年,燕赵两军决战于边疆。燕国战败,国内大乱,就有些燕国人来到晋朝。有一天,几个燕国人混进宫里来找我娘,父皇却突然带人冲了进来,那些燕国人大部分被杀,也有人逃走了。
后来娘亲告诉我,那几个人里面,有她以前做燕国公主时的恋人。她为了大燕,为了父命,不得已抛下燕国的一切来和亲。
只是,后来她也爱上了我父皇,也早都与之前的人事断了联系。那人是燕国的大将,我舅舅的心腹。我舅舅跟我娘兄妹感情很好,因为燕国内乱,我舅舅不得已藏匿起来。外传他已离世,他才叫人来找我娘送信,叫她放心。可是,那时候我父皇就疑心我娘与人私通,任我娘怎么解释也不相信,甚至……”
他说着说着,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裴师昭揽住他的肩道:“你不想说就算了,别想了……”
“没关系。”重峻淡淡道:“甚至怀疑,我不是他的骨血,还叫人来……滴血验亲。那时,我娘虽然倍感屈辱,但是为了我的小命,还是叫他们验了。我虽然通过了验证,然而,父皇的疑心却并未去除干净,将我们母子迁出了凤鸣宫,另换了个冷僻的去处。
只是,从那时候起,我娘的心就冷了,也并不在意这些了。她拼命生下的孩子的父亲,在心底里,却仍然觉得,她,甚至连我,都只是异族。很快,我娘就去世了……”
裴师昭轻轻拥他入怀,“都过去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你这些事的,叫你伤心了。”
“也并没有,什么好伤心的。”重峻摇摇头,把脸埋在他肩窝里,“那你会不会信我?以后会不会疑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