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哪里,只要涉及到垄断,价格就不会便宜。
通往圣山的船票,售价足足一刀币,也就是一万块灵石。
这个价格不仅是凡人望而却步,恐怕连拥有门派谱牒的修士都会觉得离谱。
正常中五境的修士,每年俸禄也不过千块灵石,再加上一些外来收入,也得存上接近十年,而这也只是购买一张船票罢了。
所以,当易宁递给东辞一张船票时,对方将仙木所做的票据捏在手上,紧张得不得了,看谁都像贼。
“这位施主,请出示您的船票。”
一位小沙弥站在登船的传送阵前,双手合十喊着口号。
有财力买票登船的修士,基本都已脱离普通修士的范畴,不是洞府境之后的修士,就是背后有大修士撑腰之人。
越是门槛高的场合,人们的素质也会跟着提高。
东辞整理衣袍,并挺起胸膛,让自己看着更像富家公子一些,好对得起手上这张船票。
易宁行走在前边,开起玩笑:“你这模样,有些像配偶成功的公鸡。”
“喂喂喂,前辈你别仗着自己修为高,就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噢?船票还我。”
“嘿嘿,我说着玩的。”
东辞挥舞着木牌,脚步极快来到小沙弥面前,“来小和尚,看看本公子的船票,小心点啊别弄坏了。”
小沙弥接过木牌以圣山法决查看,确认无误后将之归还:“前辈,船票是对的,祝您旅程愉快。”
这“前辈”二字,似乎让东辞非常受用,昂着头颅接过木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沙弥肩膀:“小和尚修行坚苦,加油啊。”
说着这话时,他目光晃动不断打量小和尚,手指还在别人僧袍上摩挲几下。
易宁实在看不下去了,递上木牌检票后,推着东辞登上仙家渡船。
上船后又有和尚询问需要哪些服务,东辞一问之下,嘴巴都能塞下鸡蛋。
船上吃喝玩乐可谓一应俱全,甚至在船底处,还可以观赏妖兽斗法,也算对得起渡船价格。
东辞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可是见易前辈只是来到船头看海后,他也就只能强压下心中好奇。
倒不是东辞多想跟易宁一起,属实对于自己修为心知肚明,怕被人欺负。
随着走近,他也听到易前辈的沉吟声:“这一流程,与地球的检票真像啊。”
东辞不解:“地球是啥?”
“我家乡。”
“易前辈家乡怎么叫这名字,怪难听的。”
“我觉得挺好听的。“
易宁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笑着询问,“刚才你看那小沙弥的眼神,挺羡慕的啊。”
“啊?哪有。”东辞直接否认。
易宁:“到了后,真不去试试?”
“不试不试,圣山离大陆好远啊,没意思。”东辞左顾右盼,口是心非。
易宁也不再多劝,眯着眼眺望海天相吻的弧线。
“轰——”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法印声响起,仙家渡船一点点升空,直至没入云层后,船头开始调转向着极远处的岛屿行去。
如此大的动静,易宁二人却并没发觉有任何摇晃,应该是船中阵法的缘故。
站得高望得远。
船只升高后,易宁眺望大海的视野变得更加广阔。
大海之中的妖兽比陆地上更多,他望着海中随便长长的妖兽,倒也不觉得无聊。
但身后的东辞可没这目力,一开始他还有些兴奋,站了会后,实在觉得没意思。
再想起刚才和尚描述的船上娱乐项目,坚持半柱香后,他再也忍不住,再三确认易宁不想去后,一個人屁颠颠向着船舱内跑去。
渡船上的生活,便这般开始了。
这渡船速度一点也不慢,甚至比以前乘坐的寻风鲸还快上许多,但即便如此,当来到菩弥圣山也花了一旬时间。
在这期间,易宁大都位于甲板上思考未来,而东辞就每天到处闲逛,不一会就与众多旅客打成一片。
能登船的又有多少蠢货,东辞境界越低,有心人就越会发觉对方身后定有高人,有了这个念头,大家相处自然也就十分愉快。
没有任何波澜,渡船便于今日靠岸。
这或许才是正常生活的节奏,意外只是生活中的插曲,而非常客。
“轰——“
又是一道法印轰鸣声,渡船稳稳落于海边,这处海口已经停满其他船只。
只是这会船上的修士,都没有去注意身旁景物,而是看着天穹佛光,听着耳畔传来的佛音,心神完全被眼前景色吸引。
除了易宁。
易宁视线看向岸边,海岸不远处有个坊市,人倒是不少。
坊市的人们大都习惯渡船靠岸,依旧自顾自做着买卖,看来的目光并不多。
所以这会,与易宁对视之人很明显。
一个穿着青灰色补丁僧衣的俊秀和尚,赤脚踩在沙地上,单手放于胸前,行了个佛礼。
易宁目光深邃,以佛礼回之。
“各位施主可以下船了,非圣山弟子只能在岛中呆上十年,切记切记。”
负责掌舵的和尚朗声开口,打断船上众人思绪。
东辞回过神来,神情激动:“菩弥圣山诶!易前辈你看这天上的云,你看那座照耀在佛光下的山峦,天啊!”
“你不是不想加入圣山吗?”
“我......我这不是没见过,图个新鲜嘛。”
“走吧,有人还在等着。”
易宁说完向着船下行去。
“易前辈你在圣山还有朋友?”
东辞嘴巴嘟囔紧随其后,但思绪却在其他地方。
对于这座听了二十多年,却从未来过的岛屿,他实在太过好奇,连沙滩上的螃蟹东辞都要抓起来看看,确定一下是否与外界有所差别。
“不知道算不算朋友。”易宁边走边答。
东辞提醒:“这可是圣山,易前辈哪怕你是那上五境,认识青阳宗的人,也别惹是生非,听说这圣山之上有一只手就能捏死上五境的存在。”
“这位小友说得对,施主当心平而行。”
赤脚和尚附和着,迎了上来随后再次行了个佛礼,“贫僧九空,特此相候。”
“易宁。”易宁回礼,打量着身前之人。
这个满身补丁的俊秀和尚,这个半圣榜第四的存在,也是他来到这方世界,遇到过的最强者。
对方身上并没有散发任何气息,但就是这种返璞归真,让接触过风因的易宁明白,这九空想杀风因,并不难。
盛名之下无虚士。
接着身后的东辞,就做出个让易宁忍不住咋舌的动作。
只见这位下五境大修士听到九空附和,再看感受下说话之人气息,确定是个凡人后,竟如同前辈对待晚辈那般,拍了拍对方肩膀。
东辞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和尚不容易啊,穿的这般破旧,是怎么混到圣山来的?”
“贫僧这身袍子能保暖能纳凉,何来破旧一说?”九空笑着询问。
“全是补丁还不旧?麻布也太粗了吧。”
东辞揉搓着僧袍,给出评价,随后他又反应过来什么,“我们刚一下船你就迎上来,不会是专门赚带路钱的吧。”
东辞揉搓着下巴又补充道:“你别说,这倒是个生意,节衣缩食跑到圣山,当十年带路人,还真有得赚。”
“确实是带路人,能否给个生意。”
九空依旧面不改色,询问对象是东辞身后的白袍。
易宁嘴角弯起淡淡弧度,本还想继续看下去,这时既然对方已经发问,他才开口:“麻烦大师了。”
“好说,你们去哪?”
“这家伙想拜入圣山,哪里能参加入门考核?”
“请跟我来。”
九空轻轻点头,接着转身带路。
易宁跟上,只是很快就被东辞扯住衣裳:“易前辈你都不问价的吗?万一这和尚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他叫九空。”易宁提醒。
“管他九空,八空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东辞故意没压低声音,最后的“啊”字拖得悠长。
易宁揉揉眉心,快步远离东辞,与九空并肩而行。
身后还有东辞喊叫声:“还有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参加考核的啊。”
他叫得大声,只是身前两人通耳未闻,聊起了天,将这位下五境大修士当做空气。
九空说道:“易施主哪找到的天才?”
“让大师见笑了。”
“贫僧说的天才可非贬义。”
“大师比我想象中的,要随和许多。”
“贫僧推演过种种,随和之我最舒心,自会选择做这样之我。”
“你们佛家总爱说些弯弯绕绕。”
“易施主可以接触下佛法,便会理解其中奥妙。”
“确有此意。”
“噢?”
九空轻咦一声,随后笑着说道:“真能这般,自是再好不过。”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聊起别的事情。
两人就如同多年未见的朋友,聊着家常里短,话题分外和谐。
这让跟在身后的东辞打消了留在圣山,做带路人的打算。
这名叫九空的家伙,实在太过自来熟,可能也是像他这般话痨的,才能招揽到生意吧。
至于自己,天生内向。
不过这九空的名字,听着好耳熟啊,好像在哪里听过。
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赶快祈祷圣山这段时日并未招收弟子吧,不然丢人就丢大了。
东辞一路上的祈求,自然是感动不了活佛,因为圣山如今最强的佛,就在他身前。
当三人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山脚竹林中时,东辞甚至还在默默祈祷。
他对自己的斤两实在太明白了,哪怕易前辈说给自己提升过资质,但在东辞看来也就那样。
所以,当他看到刻着[叩心林]的石碑时,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
东辞可是正儿八经雾炎国人,高的层面他接触不到,但如何拜师圣山他可是门清儿。
这叩心林便是菩弥圣山选拔弟子之处。
希望过了收徒时间!
东辞心中默念,脚步都变得慢上许多,直至易宁催促,他才又跟紧几步。
九空带路,三人穿过竹林,来到一处山峦峭壁之下。
峭壁上方有一股股山水顺着石壁流下,水流并不多,看到这时,东辞绷紧的肌肉都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