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深知,如今的局势危急万分。
宫中有些人,或许早已心怀异志,只等着时机一到,便用他的人头去邀功请赏,换取荣华富贵。
这种背叛与阴谋,让他感到心寒,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守住皇城的决心。
他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双手紧紧握住龙椅的扶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注其中。
他的眼神虽然疲惫,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与决绝。
他对着身侧的大内官辟邪说道:“辟邪,宫中守卫要加强,不能有丝毫松懈。那些多余的宫女,都送去犒劳军中将士,让他们知道,朕与他们同在。”
辟邪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涌起一股酸楚。
他看着皇帝如此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皇帝这些日子以来,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太多的煎熬。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皇帝,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陪伴着这位孤独的君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皇宫的宁静。
曹叡猛地攥紧凭几上的螭龙扶手,指节抵在龙睛镶嵌的绿松石上生生发白。
直到看清来人是夏侯献,他才发觉后背衮服早已被冷汗浸透,金线绣的十二章纹紧贴着肌肤,像无数条冰冷的蛇在游走。
夏侯献,这位魏国的忠勇之将,匆匆入宫,神色凝重。
他一路小跑,来到皇帝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臣万死!“夏侯献单膝砸地时,肩吞兽口里的冰碴簌簌而落。
这位平素最重仪容的大将军,此刻紫金兜鍪下的鬓发散乱如草,甲缝间卡着的半片汉军鳞甲还在往下渗着黄水——那是被毒烟腐蚀的伤口脓液。
曹叡看到夏侯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强打起精神,问道:“夏侯将军,何事如此紧急?”
夏侯献抬起头,看着皇帝那疲惫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他深吸一口气,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陛下,昨夜汉军突袭,我军虽奋力抵抗,但仍死伤五千人。粮食方面,虽然损失不多,但也被烧了数万石。不过,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些。”
说到这里,夏侯献停顿了一下,神色更加凝重。
他继续说道:“陛下,钟会、崔林、荀顗三人,已经投汉了。他们的背叛,让城中不少人生起了别样的心思。军心动摇,民心不再,这是目前我们最大的危机。”
曹叡听完,面色更加憔悴。
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失望。
钟会、崔林、荀顗,这三人都是大魏曾经的股肱之臣,如今却背叛了他,投靠了汉军。
这种背叛,让他感到痛心疾首。
“他们,为何如此?”曹叡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解与愤怒。
夏侯献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人心难测。或许,他们是被汉军的诱惑所动,或许,他们是对我军的未来失去了信心。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背叛,已经对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曹叡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夏侯献说道:“夏侯将军,朕知道,你一直是朕的忠臣。如今局势危急,朕希望你能挺身而出,稳住军心,安抚民心。朕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夏侯献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皇帝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他的支持与忠诚。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稳住军心,安抚民心。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汉军踏入皇宫半步!”
曹叡的指尖抚过夏侯献肩甲上的“夏侯“族徽。
铜铸的篆字被血污糊得模糊不清,这让他想起儿时在邺城铜雀台上,夏侯尚教他射箭时铠甲的光泽。
如今,已经是到了大魏最危险的时候了。
曹叡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把明光殿的铜鹤熔了铸箭簇。“
他转身时冕旒垂珠扫过将军铁胄,发出碎玉撞铁的轻响。
“再传旨,所有年满十四的宗室子弟,明日卯时到太极殿前领甲。“
“诺!”夏侯献当即领命。
曹叡看着夏侯献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稍感安慰。
有夏侯献在,他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他轻轻拍了拍夏侯献的肩膀,说道:“夏侯将军,朕相信你。你去吧,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朕,会在这里等着你凯旋归来。”
夏侯献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皇宫中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与勇气。
曹叡看着夏侯献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辟邪站在一旁,看着皇帝那孤独而坚定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皇帝虽然疲惫不堪,但他的意志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只要皇帝还在,魏国就还有希望。
夜色渐渐退去,曙光初现。
洛阳皇城,在经历了一夜的喧嚣与混乱之后,逐渐恢复了平静。
但这份平静,只是暂时的。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