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远的身手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朝云突然出手,也未必能一招制住贺怀远。而如果不能一招致胜,在陆府的院子里,这时与他打斗,虽然可能会把陆望引出来,但在情况不明的此时,并不能确定陆望是敌是友,就相当危险。此外,还有可能把前院的赤月、达勒等人与卫兵引来。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考虑了一下,朝云还是决定先与贺怀远去马房等待陆望,再另做打算。她点了点头,便与贺怀远悄悄起身,向马房的方向悄悄潜去。这时,坐在房中的陆望,听见外面的草丛中有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动静,又缓缓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唇边浮现出一丝微笑。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你们是人是鬼,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喝完一杯茶,陆望缓缓起身,咳嗽了一声,推开门,慢慢向马房走去。此时,前院的喧嚣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想来已经盘查得差不多,该送走的也送走了,愿意留的也留下了。后院显得格外静谧,草丛里只有细细的虫叫声,此起彼伏。
他走到马房,子夜正拴在槽旁,低头嚼着草料。这匹浑身漆黑的名驹,正是陆望的座驾之一。他走到子夜身旁,爱怜地抚摸着子夜的背。子夜感受到了来自主人的温柔抚摸,扬起正在咀嚼草料的头,向陆望看去,还发出一身欢喜的嘶鸣。在子夜的身后,还有一大堆新鲜的草料,蓬蓬松松地堆在马房两边的角落里。
陆望拍拍子夜的头,亲昵地把脸贴到子夜的额前,揉了揉。子夜连忙吞下嘴里的草料,享受地转了转脖子。陆望说道,“好伙计,吃饱了吧。我来给你刷刷,保证又干净,又舒服。”
他熟练地走到马房的工具箱旁,取出刷马的工具。然后,又拿出一个桶,走到旁边的水井旁,打了一桶水。把工具准备好,他拿起马刷子,蘸着水,认真地在子夜身上轻轻刷起来。
刚刚吃饱的子夜,这时又享受着主人细致的刷洗服务,不由得仰起头,得意洋洋地叫了几声。陆望宠溺地拍拍它的屁股,笑着说道,“看把你乐得。”
正在陆望专心致志地服务自己的爱驹子夜时,马房角落里的一大蓬草料上方有了轻微的抖动,几条草料在轻轻颤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似的。陆望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草料这儿细微的动静,却像没看到似的,继续低着头刷洗着子夜的身躯。
正在他弯下腰,把马刷子重新浸在桶里清洗,又蘸满了水,打算再刷一遍时,角落里的那堆草料突然被一个重物顶开,四处分散的草料在马房中爆开,一道寒光从中飞出,向陆望迅猛扑来。
原来正是贺怀远躲在那堆草料里,见陆望弯下腰,背对着他,便把心一横,猛提一口真气,从草料堆中一跃而起,手持利剑,朝陆望的后背直扑而去。他的剑是在西蜀经过淬炼剧毒之物的名家之作,见血封喉,削铁如泥,堪称利器。只要陆望的一点皮被这柄剑擦破,就必死无疑。
陆望的后背却像长了眼睛似的,在贺怀远从草料堆中跃起扑过来时,他已经同时一个利落的转身,直接面对这贺怀远。眼见着这道寒光直射陆望的面门,他不慌不忙地把手里的马刷子漫不经心地往前一扔。那刷子来势却极为迅猛,向那柄利剑迎面扑去。
跃身在空中的贺怀远只见得一团黑影向剑锋飞来,虎口一阵剧痛,剑锋被震的歪向一边,失了准头。贺怀远肩膀一麻,五脏六腑都血气翻涌。他咬着牙,死死握着剑,被那股巨大的冲力撞到墙上。
他歪着脑袋靠在墙边,嘴角涌出一丝鲜血。知道自己的功力不敌眼前这个男人,他冷笑了一声,强行运起真气,挣扎着起来,仍然手握着剑,向陆望走去。陆望问道,“你已经受了伤,还要再战吗?”贺怀远不说话,举起剑就朝陆望砍去,招招凶狠,不留余地。
陆望边躲闪,边向马房外退去,问道,“何苦如此相逼?”贺怀远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样杀父卖国的逆贼没资格这样问我。”陆望轻笑了一声,轻松地化解着贺怀远的攻势,问道,“你是谁?”贺怀远只是仍旧砍去,并不肯答话。
正在陆望应付贺怀远的缠斗之时,他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破空的风声。陆望早已注意到马房另一个角落里,也堆放着一大蓬草料,料想那里面大概也暗藏埋伏。因此,听到这阵风声,他从贺怀远的缠斗中抽出身来,往后跳了一步,转过身直面那从后而来的偷袭者。
陆望转过身,只见得一条清瘦的人影裹着一道白光往前飞来。来到眼前,正是一人手持短剑对准陆望,从空中向陆望扑来。那持剑之人有一张令他日思夜想的清丽脸孔,韦朝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