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伶道:“不过我也跟娘说了,那位大师说,将你带来青龙山上调养,二三个月就能好了。娘听了不放心,便叫我来这里看看。娘还说她现在已经知道你还好着,悬在心上十几年的石头便放下了。还说,你好了之后就回灵应宫吧,别为你爹报什么夺妻的仇了,报来报去都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好。”
唐白道:“其实我听娘说过以往的事之后,也想过,这个仇到底要不要报。但是你爹好像非要置我于死地才肯罢休。”蒋伶道:“哥哥就回灵应宫,我爹又怎么敢去灵应宫找你。”
知了在旁边道:“唐大哥又岂能在灵应宫躲一辈子,而且还有你娘,十多年不见才刚重逢,难道以后又不能见面吗。若是你爹也追到灵应宫,明里不来,暗里却偷袭唐大哥,那大哥以后的日子不都要提心吊胆的。”蒋伶道:“那怎么办啊,总不能让我爹真把哥哥杀了吧。”
唐白道:“若是能将娘接出来,跟我一起,就算是像安前辈一样找个山林隐居起来,我也心甘情愿了。”蒋伶道:“可是娘现在被爹接走了,又怎么能够接的出来。”
知了道:“若是唐大哥好起来,能够将你爹打败,我想他就不敢再来找大哥麻烦了。”蒋伶道:“知了哥,你不会是想让哥哥杀了我爹吧。”知了道:“我是说大哥若是能打败你爹,他还怎么来纠缠。”唐白道:“打败他,我也没有把握。我虽学了这么些年的武功,但并没有跟真正的敌人死拼过。哪像她爹,做了这么多年的锦衣卫,哪一个锦衣卫不是心狠手辣。”
说起锦衣卫,知了问道:“伶儿妹妹,这些天你可曾见过那几个你爹的手下,还有那个对大哥不错的帮主。”蒋伶道:“什么叫对大哥不错。她只不过是哥哥的手下败将。”唐白道:“我听布大哥说秋帮主已经回师门了。”蒋伶道:“可能吧,这些天我也跑过重生门几次,并没见过秋帮主。”唐白问道:“你又去重生门做什么?”
蒋伶笑道:“哥哥你忘了,重生门那几个跑腿的原来可都是我爹的手下。现在见了我可都是客客气气的。那个被哥哥割伤脖子的大源,现在可是我的奴才了,我让他往东他就得往东。”知了道:“伶儿妹妹,可别随意欺负那些下人,他们其实也不容易。”他以前是给别人做工的人,心里对做下人有亲身体会。
蒋伶道:“我欺负他做什么,都是他自己主动要给我做事的。哎,知了哥,你是想说我喜欢欺负人吗?”知了忙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打个比方。伶儿妹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欺负人呢。”蒋伶道:“就是,现在我有两位哥哥,只要别人不再欺负我就行了。”知了道:“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唐白笑了笑,又问道:“那位胡洛姑娘现在可好?”蒋伶道:“洛姐姐啊,现在好着呢,那天我回去时,她正好在莫愁湖边弹琴,我跟她说哥哥不能来了,要回灵应宫了。她还一脸失望的表情,还有那个小云,竟然骂哥哥是缩头乌龟。哼,要不是洛姐姐拦着,我一定要抽她一鞭子。”想了一下又说道:“对了,还有那个什么偷香的布知香,前几天我见他也在莫愁湖边,拿把琴在那里乱弹,我想去问问你的事呢,可又看到那位祁婆婆的师兄,正在盯着布知香看,就没敢过去。”
唐白道:“你说郭沾音在盯着布知香?”蒋伶道:“是啊,布知香在那弹着琴,四处张望,那人就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跟个乞丐一样,不停的瞄着他。还好我一眼便认出他,后来布知香走了,他也就跟着走了。对,布知香怎么不来山上,自己走了。”
知了道:“他已经回来过,前几天又跟道衍大师一起走了,说是要回燕京。”蒋伶道:“燕京!听说那里好冷,这个时候都已经天天下雪了,是不是。”知了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安晚悦早已站在门口,说道:“天天下雪倒是不会,但听说当年在燕京与元军交战,都是在河面上打的,河里的冰都有一尺多厚。”蒋伶儿道:“哇,那在河面上滑冰不是很刺激。”安晚悦道:“女孩子家,想这些事做什么,那都是男孩子做的事。”蒋伶道:“我就喜欢做男孩子做的事。像那些女孩子天天在家里缝缝补补的,闷也闷死了。”她看到站在安晚悦身后的安示儿,便跑到安示儿身边说道:“像示儿这样文文静静的,我才做不来。我就要到处玩玩闹闹才舒服。”
唐白道:“玩玩闹闹也要小心别被人卖了才行。”蒋伶瞬间一变脸,一个白眼闪向唐白,转而又笑着道:“若不玩玩闹闹怎么能找到这样厉害的哥哥呢,而且现在有哥哥在,谁还敢抓我。”唐白道:“现在就怕你会抓别的人到重生门去卖。”蒋伶道:“我才不会呢,我虽爱玩闹,却也没那么狠的心。我去重生门玩,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不想卖身的人,也好搭救一把。”唐白笑道:“没想到伶儿妹妹,竟是猴子的心,菩萨的肠。”
蒋伶生气道:“你才猴子的心呢,我这么辛苦来这里看你,你就这么骂我。”安晚悦道:“伶儿姑娘这么早就来到,莫不是半夜就来了。应该还没吃饭吧?”蒋伶道:“是啊,公鸡刚一叫,我就起来了,在山里转了半天,若不是遇到知了哥,恐怕还没找到这里呢。你们吃饭了吗?”安晚悦道:“正要吃,先吃饭吧,有话慢慢说。”
蒋伶走了一步,又道:“昨晚我在那农家借宿,听那老妈妈说,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打探上青龙山的路。莫不是最近有很多人要来这里?”安晚悦听她这么一说,微微一呆,随又说道:“有人要来这里也好,咱们也能热闹一点。”唐白道:“难道是灵兰教的人在打探。”安晚悦笑道:“别管他们,来就来吧,反正都是要来的,先吃饭吧。”
几人吃了饭,蒋伶便要安示儿弹琴给自己听,她曾听知了说过,听安示儿弹琴与外面的很不同,非要亲自试试。但是上次听安晚悦吹笛产生幻觉,还把自己吓的一跳,又怕安示儿弹琴也会这样,便又要安示儿不要那样弹。安示儿本不喜欢说话,但让她弹琴,她还是愿意的,至于那九章秘要里的曲子,她还一点也没学过。
安示儿用那绿玉琴,打开外面的玉石弦,用里面的丝弦弹了一曲普通的曲子,蒋伶也没听出什么不一样的感觉。知了先前说听安示儿弹琴与外面的不同,其实是因为琴声在山间响时,因为空间和回声的关系,听起来与在巷间听的有所不同罢了。
蒋伶听了一会,也就没有了兴趣,东张西望的看看能不能寻找些新鲜的事情做。安晚悦突然说道:“示儿先停一停,让娘给伶儿姑娘弹一曲。”蒋伶一听,忙道:“祁婆婆可不要弹,我怕你又笑话我心中有鬼。”安晚悦道:“不会,这次我只弹普通的曲子。”
她接过琴,将那玉石琴弦合上,又说道:“若是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景物,就赶紧捂住耳朵,心里想着刚才吃过什么。”话音一落,琴声响起,第一声琴声,比以往要响了好多,就像庙里的钟声一样,仿佛要让远处的香客都能听到一样。吓的蒋伶差点跳了起来,说道:“这么响的琴声,怎么跟敲锣一样。”她看唐白知了安示儿都捂住耳朵,唐白还示意她也捂耳机,她只好也捂起耳朵,看着安晚悦凝神弹琴,虽不知怎么回事,但想想,一定是又在弹那些幻曲。
但她刚才只顾三心二意,并没听到安晚悦说的后一句话。即使捂上耳朵,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象一些平时看不到的影像。感觉自己仿佛走在空无一人的森林里,一条小路幽长的小道通向没有尽头的地方,两边的树林里会不时窜出一些小动物向对面跑去。有的还会来到自己身边,像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一只她最喜欢的灰兔,也来到她脚下,掂起前脚,向她作揖,她笑着想伸手去握那灰兔的前脚,却发现手里拿着自己的鞭子,忙将鞭子扔在地上,又去接那兔子的前脚,那兔子想用舌头舔她的手,突然那兔子的嘴变成一张血盆大口,兔子变成一个肮脏疯狂的野兽,扑向自己。吓得她浑身哆嗦,想转身跑,可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眼见那野兽要咬到自己,吓的急喊道:“唐白哥哥救命……”双脚这才迈出步来,一直朝前跑去。
唐白知了见蒋伶突然跑了起来,忙上前去抓住她,喊道:“伶儿,怎么了?”
安晚悦已停下了弹琴,来到伶儿身边道:“怎么又胡思乱想了。”蒋伶这才清醒过来,知道是安晚悦弹琴产生的幻觉。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不是说不弹这种曲子吗,怎么又弹来。差点吓死我了。哥哥,知了哥,怎么你们都没有事?”
安晚悦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看到不该看到的景像时,就捂住耳朵,想着刚才吃的什么吗?”蒋伶说道:“刚才不是吃的馒头吗?怎么你们还吃了什么?”安晚悦道:“我是要你们捂住耳朵,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才不会被我的琴音引导产生幻觉。”蒋伶道:“你为何又要弹这种曲子,又不让我们听到。”
安晚悦道:“你不是说,最近有很多人打探来青龙山的路吗,我这便是给他们引路,让他们知道,通往青龙山的路并不好走,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唐白问道:“安前辈是说,那些人已经来了。”安晚悦点头道:“便在这山林中。”蒋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我没有感觉到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