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环道:“法师说的有理,但个人恩怨又怎么能不了结。”道衍道:“佛家有云,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辈的恩怨又何必再算到小一辈的头上。刚才这位小施主不过是多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蒋指挥使却也动了杀气。”蒋环道:“我当年曾经发誓,一定要让唐贞在这世上不存在一点血脉,才解心头之恨,若是有人阻挡,蒋某不惜一切代价。”他说这话相当于言明,任何阻挡他杀唐白的人都是自己的敌人。
道衍道:“蒋施主何必如此仇恨,人生百年多为善,得饶人处且饶人。本来你要报仇,贫僧不该阻拦。但你可知贫僧当年,曾拜灵应宫席真人为师,学习阴阳之道,五行之法。而这位唐施主,是席真人的亲传弟子意无道长的徒弟,当年贫僧为跟席真人学艺,多次受意无师弟的帮助。蒋施主若肯卖老僧一个人情,便放过这位唐公子,也算是老僧对意无师弟的回报。”
蒋环道:“道衍法师虽少在江湖行走,但深受燕王器重,蒋某曾在皇上身边多年,怎么也该给燕王一个面子。只是蒋某与那唐贞的仇,是这一生最重要的事。”
布知香听他如此说,上前说道:“你这是不想给我师叔面子呗!我师父对你好言相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留那么多的仇恨在心里,你活着不累吗?”
蒋环道:“若是法师肯接我十招,我便留这小子一条小命。如此一来看看法师功力,二来蒋某与法师先前并无交情,若凭一言便与你人情,恐江湖上人笑话蒋某势利。”道衍打个佛号,才道:“蒋施主所言极是,所谓礼尚往来,没有交情,怎谈情面。只是老僧有两个字,不知可否做为交情送给蒋施主?”
蒋环问道:“哪两个字?”道衍笑道:“这第一个字,便是江湖的江字。”蒋环一听便知道衍之意。他在心中暗想,这道衍和尚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过往的。他明白道衍这样说,是想用自己过去的身份,来交换一个情面。他本是元梁王家臣之子,是蒙古贵族,而今却进入皇上最贴身的锦衣卫行列,并做上指挥使。虽被皇上清除出来,但因此累积的势力关系却不容小窥。若是身份被揭穿,别说本就多疑的皇上不会容他,就是那些原先交好的朋友,恐也都想要取自己的项上人头。
但高傲之人又怎肯放弃自己的想法,便说道:“法师的这两个字虽说很有份量,但对蒋某来说,若是将唐贞这最后一点血脉除去,蒋某便是死也无憾了。法师还是以蒋某所言之法如何。若是这十招法师只避不攻,蒋某便将这小子交给你。若是法师出手进攻,便请法师圆了蒋某毕生心愿如何。”
布知香道:“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过份了,只避不攻接你十招,岂不是也变成唐兄弟那样了。”蒋环道:“道衍法师的功力岂是你等小辈能比的。”
只听道衍道:“那便按蒋施主说的,老僧接你十招。素闻蒋指挥使身法如燕,内力深厚,透骨寒泉掌已深得精髓。老僧虽然身形笨拙,躲避你十招还是敢试一试的。”蒋环道:“如此甚好。”心中却思量,这道衍并不在江湖走动,却对自己如此了解。他这透骨寒泉掌虽练的精深,但外人从来不知这掌法还有这么一个名字。他既知道这掌法名字,也定知道自己师父是谁了。只是自己对这道衍却知之甚少,不过是靠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得知他是当年皇上分发给燕王的法师而已,也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
众人听道衍所说,虽然有所不明,但对什么透骨寒泉掌也是一无所知,故并没在意。只是蒋伶听到这名字,看着唐白煞白的脸色,无神的眼睛,心中若有所思,说道:“爹,你刚才是不是用这什么寒泉掌打的唐白哥哥,是不是将他的血气冰住了,怎么他到现在还不能说话?”
蒋环道:“闭嘴,不许你叫他哥哥。”转对道衍道:“法师看招。”话音落,人影动。他不知道衍功力到底如何,但道衍既已答应只避不攻,他便没有什么顾忌。便用最拿手的招数向其打去。
道衍站着不动,静观其变。蒋环厚积薄发,力集掌中,他行动如风,虚晃一招,双掌直攻道衍双肩,人未至,力已达。道衍见其攻到,依然不动。任凭蒋环将掌打在自己身上。但蒋环见他不动,心中又疑,忙收掌翻身,变招改攻其腰中。道衍依然视而不见。
蒋环见其还是不动,收掌而立,说道:“法师为何不躲避?”道衍笑道:“不曾攻到,为何要避。蒋施主,已经两招了。”
蒋环听他如此说,知道原是道衍耍的心机,如此骗过自己两招。口中说道:“第三招来了。”凝力而发,这次他可要真的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