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喊道:“江环要杀人了。”
蒋环本已起杀意,心想这小畜生,也不过是一掌了事。但突听有人喊“江环”二字,不由一憷。江环这个名字已经十多年没人叫了。而且除了白苏,根本没有人知道自己这个真名。当年他乱中逃生,后来为了行动方便改了姓,来到应天试图设法救出自己的家人,但没有成功。偶然的机会找到白苏后,便带着白苏远走隐居,一直都叫蒋环。后来又设法进入锦衣卫,并一路做到指挥使。江环这个名字,在他的心中是当年的荣耀与幸福回忆,但充满了屈辱与仇恨。此时被人这么一叫,仿佛扣动一颗扎在他心上的刺,他也不由的停下来看看来人到底是何人。
众人听到这喊声,也都又寻声而望。果见不远处,正慢慢走来两人,前面喊话的正是上午在思定楼给唐白传话的盗香郎君布知香,后面跟着一个光头老和尚。
安晚悦见蒋环停下,一颗心还悬在空中。忙小声对知了说道:“知了听话,不要再乱说话,保护好示儿。”知了点头称是,他还没有忘记,要将安示儿好好的送回青龙山。
那二人走来,只听布知香边走边说道:“这里挺热闹啊,听说这里要举行什么品琴大会,我特意来看看,怎么没有听到弹琴的声音。”他心里可是多么害怕听到什么琴声,笛声,说起话来也就不离琴声笛声,若真的有琴声响起,恐怕他早就躲的远远的了。
布知香走近一点又道:“啊,原来是重生门的几位大侠,刚才还见你们在思定楼,现在都又到这里来了,你们来的真快啊,怎么这里也有要卖身的姑娘吗。”
蒋伶看清这人就是上午要跟唐白说话的那个。起来说道:“就是你跟唐白哥哥说的什么话,他才连饭都没吃就来到这里的,若是不来这里,他怎么会受伤。”
布知香说道:“谁想到唐兄弟来的这么快。”边说着边朝唐白走去。眼睛却在蒋伶和秋月寒身上瞄了又瞄。
布知香其实只比蒋伶他们晚来了一小会,知道唐白受伤不轻,但并没看到是如何受伤,他们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几人动静,见蒋环又要动手,那和尚便让布知香喊出江环的名字。
那和尚听了蒋伶说话,也说道:“那位小施主莫非也是蒋指挥使所伤。”他说话厚重沉稳,中气十足,众人不由一惊,重新看向和尚。
蒋环见到来人时,已知道来人是谁,心中思量着这人的来意。听那和尚说话,便接过话来道:“确实是我所伤,这人与我有深仇大恨,我寻找十多年而不见,今日正好遇到,便要杀他报仇。”布知香回身说道:“这位大侠,莫笑我不知深浅乱说话,这唐公子今年不过二十岁,怎么十多年前便与你有深仇大恨。难道他三四岁的时候,便杀了你家什么人?”
蒋环看了看他,目光又回到那和尚身上,心中想着,这人与这和尚到底有什么关系。说道:“他爹当初害得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难道不算是深仇大恨。我蒋环做事向来有仇必报,我家破人亡,他也别想留一个活口在这世上。”布知香道:“那唐公子他爹呢,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蒋环道:“他爹三年前便被诛灭九族,你说有没有死。”布知香道:“他爹害得你家破人亡,却留下你来报仇,你害的他爹被灭九族,为何不留下唐公子,将来好为他爹报仇,这样才公平嘛。”
蒋环道:“阁下莫不是要管别人的恩怨之事。”布知香道:“我才懒得管别人的什么恩怨是非,是我这位师叔,他老人家是位出家人,最见不得别人打打杀杀。便让我问问事情的原委了。”说着话,便又走向那和尚。蒋环道:“道衍法师不在燕京事燕王,来应天不知有何指教。”众人听蒋环说出这和尚法号和事燕王几个字,都又望向这道衍和尚,不知这和尚是何来历,蒋环竟也识得,而且和燕王有关系。
那道衍和尚道:“阿弥陀佛,贫僧虽事燕王,又岂能不出来走动走动。这几年间,太子,秦王、晋王,相继离世,燕王作为当今圣上最得力的儿子,怎能不派人前来安抚。老僧十多年前便跟随燕王,此等重任,老僧礼当前往。蒋指挥使虽已不在皇上身边做事,却又怎么能随意伤害无辜,岂不辜负皇上对你等的仁慈。”
他说这些话虽简单明了,却每一句都说到重点上。最近几年,皇上的三个儿子相继去世,太子不用说,那是陪养多年准备继承皇位的,而秦王、晋王都是能兵善战,镇守西北的国家根基。而道衍自己是十多年前孝慈皇后去后,皇上亲自为每名亲王选派的一名法师。那时甚至锦衣卫还没有真正成型,而蒋环还只是一位叫江环的流离失所的异族。后面这一句更是说明,皇上本是将原锦衣卫几位首领处死的,而并没有真正处死,皇上的这点仁慈不是让他们出来滥杀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