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厅中坐定,卫兵上了茶,但几人却没了品茶的心情。
就在刚刚,朱翊镒给几人说了在上海开市舶司的事。
重启勘合、按船包税、十中税一等内容,其实在朱翊镒南下之前,这些人便已知晓。
当初,朱翊镒也是通过张居正和徐阶与这些人谈好了条件才来的。
但直到今日,朱翊镒才重提这件事。
此时再提,与当时又有了差别。
当初,江南这边也是为了撵走胡宗宪不得已的权宜之计,而且当初他们对于朱翊镒的手段那是一无所知。
甚至有士绅觉得十中税一又如何,大海茫茫,江南可以出海的港口那是多如牛毛,我就是照常走私,你能奈我何?
但今日这些人可不敢这么想了,上海一战,朱翊镒手下那种不用风帆便可自由行走的大铁船早就传遍江南,走私不再是一件易事了。
当初谈好的那些条件,再也不是镜中花、水中月。
不打无把握之仗。
郑希寿等人这时也想明白了朱翊镒为什么现在才提这事,一时间心中更慌。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位爷就将勋贵、士绅、官员、百姓甚至倭寇全都牢牢的握在了股掌之中,胡宗宪跟他一比,称个学生都算高看他了。
关键是,这个妖孽还不到十四啊!
偷偷瞧了一眼朱翊镒还有些稚嫩的面庞,郑希寿心里一阵抽搐。
想想自己那十四岁、整日里跟丫鬟调情的孙子,再看看这位爷,真是人比人该死。
“朝廷这税也不是白收你们的,凡是缴税购买令旗的船只,朝廷水师提供护航,期间若是被倭寇劫掠,朝廷保证全额赔付损失。”
见众人一时默然,朱翊镒又加了一句。
一听这话,几人眼前一亮。
他们之前冒着砍头的风险跟倭寇私下勾兑,就是为了规避倭寇劫掠的风险,如今给朝廷纳税就可以规避这一风险,那又有何不可。
而且之前给倭寇的买路钱,也并不比朱翊镒定的税率少多少。
陆稽闻言再也坐不住,当先起身道。
“世子爷所言甚是,做生意缴税那是天经地义的,况且朝廷还帮着剿倭,提供保护,还给赔偿,这真是千年以来的善政啊,得世子爷督江南,真是我等的福气。”
陆稽这话一说,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等出了总督府,蒋释宪才小声问徐鹏举。
“国公爷,你说世子爷刚才说的那些不会反悔吧?”
对蒋释宪这种鼠头樟脑的家伙,徐鹏举也不怎么待见,特别是这货当上蒋家话事人的过程也并不光彩。
蒋释宪并不是蒋家嫡长子,而是老二,但是就在蒋家老大壮年的时候,离奇暴毙了。
虽然没有证据指向是蒋释宪干的,但徐鹏举就是看他不舒服。
按理说,蒋家老大死了还有儿子,蒋家这份家业怎么也到不了蒋释宪身上。
但这货也不知怎么说服了蒋家老爷子,临死前立下遗嘱让蒋释宪继承蒋家家业。
豪门里的腌臜事,一点也比皇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