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近日听闻不少官宦为寻刺激,常与乐女常相约夫子石像之后,谈论乐理。
过往路人总能听到读书声与其他声响交融,两者竟还异常和谐。
只是近日夫子庙要准备会试封了山门,这等奇闻奇事便又去了隔壁金光寺。
顾寒倒是觉得,这事情和会试没关系。大抵是相约夫子庙的男女发现这等事求夫子没用,这才转移了阵地。
一路过了十几条街面,顾寒倒是遇上不少熟人。
都是以前主顾,顾寒多少替他们写过东西,几人看到顾寒都差不多表情。
脸色一苦,硬挤出来一点笑容。
“顾兄?”
“你也参加会试?”
“早知如此,我等不如等个四年再考,遇上顾兄这等妖孽,岂不是让我们没了活路?”
顾寒都是干笑应付,没功夫理睬几人恭维。
当下距离夫子庙还有几百米,两街已然清场,手持刀兵的府兵立于两街之旁。
顾寒还在角落瞅见了几个身着铜黄铠甲的,瞅模样像是宫里的金吾卫。
如此这般,顾寒心里更加笃定。
皇帝朱元璋必须要到场的,不然区区会试,哪能劳烦宫中禁军。
虽说在心里做了七天的心理建设,可一想到洪武皇帝在史书上留下的血色印记,顾寒还是难免心里发慌。
毕竟,那位杀人都是已万为单位计数的啊……
在夫子庙门口,特意设置了两排卫士检查,防止有人携带书纸抄本,或是冒名顶替的。
不过大明没有人脸识别,替考这事屡见不鲜,除非遇见熟人,要不然很难发觉。
顾寒就眼睁睁看着一位同行顶着别人鱼牌进去了,似乎是替洪都侯蓝玉的义子。
以前蓝家也多番找过顾寒,都被其一一拒绝,毕竟几年后,蓝玉案牵扯三万余人尽数处死。
谁知和蓝玉扯上关系,到时会不会莫名其妙掉了脑袋。
被俩个卫士乱摸一统,随便盯了一眼身份鱼牌之后,顾寒就被放进。
敷衍程度让人啧舌,怪不得温庭筠这厮专干替考这事能挣下万贯家财,现如今枪替行业发展如此鼎盛,乃至后世舞弊如此猖獗,这厮功不可没。
“李公子,这边请。”
顾寒进殿门之后被专人领着去自己坐位,看官服男人像是翰林院编修,和朱爷一个品阶。
“官爷,今儿这试场布置的怎如此严谨?就连夫子石像看着都打扫过了,不会是有大人要来吧。”
顾寒小声打探,这人虽品阶不高,但也算考场公务,定然知道些许内幕。
心想着问出些消息,好歹能让心里有个底,不至于一颗心一直悬着。
“郎君慧眼。”
男人浅笑一下,跟顾寒说话头却不回,只是依旧直勾勾看路。
“今儿您要是答得好,真真儿是有大机缘的。”
听了男人回答,顾寒心沉如石。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朱元璋要来,要不然除了他还有谁能让士子考生有大机缘?
确定结果的顾寒反而不紧张了,长抒一口气竟然觉得心底轻松。
就好比死刑犯正等待判刑时忐忑心悸,难受恐慌,听到秋后问斩的判决反而如释重负。
也就是后世俗称的摆烂,反正已经这样了,大不了死,没死还赚了……
“我坐这?”
到了位置顾寒才心头一懵,别人都在大典之内,偏轮到他时就在大殿之外。
而且,连个考试号房都没有,只一张木桌一把长椅,上面摆置了纸墨笔砚。
号房,也就是后世理解的单间,地方虽小五脏俱全,能书写,能睡卧,甚至拉撒也在号房。
环顾四周之后心头更是绝望,好像有且只有顾寒一个人坐在殿外。
这倒好,原本混迹在诸位考生之中,顾寒还不是那么特别把眼,现在孤零零坐在殿外,朱元璋来不是一眼就瞥见了?
“郎君见谅,会试之名额早在三月之前就已经安排。”
“各考试号房也是户部拨钱,提早制作,郎君这名字七日前才加上。”
“实在是来不及再做那考试号房,殿里狭小也腾不出位置,只能请郎君委屈了。”
顾寒摇头苦笑,谢过这官人之后也只能认命。
既来之,则安之。
安不了,硬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