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时,向来豪橫的周家宅院,迎来了最近夜长梦多的徐怀盛,原是徐怀盛得了自家老仆的劝导,已经没了那般烦躁,如今更是主动以知县之尊去见主簿周虎田。
“县尊如何到了下官小宅?何不早些通禀,下官好做着安排。”待徐怀盛七拐八拐终于见到在家听戏的周虎田,后者作为竞争对手,连忙推开新纳的小娘子行礼,总觉得够唐突。
“周老…”徐怀盛见到后者,终究是少有的显露出泱泱天朝尊老爱幼的良好美德,居然用尊称。“往日多有叨唠,但如今大敌当前,无论如何,徐某愿与周老一心,共渡难关。”
开门见山,徐怀盛似乎很喜欢这么做。
“崇信有我便有田,大人放心慢走,大明万年。”
半个时辰后,气派的周家大门,站在雄性的石狮子面前的周虎田老眼含泪,在与徐怀盛相互表露日后一心的气氛中依依告别。
“今得周老坦诚,不愧忠义满门,胜于一万边军,崇信五年徐怀盛,百年还是周虎田。”
徐怀盛上了轿子,挥了挥手,仿若十分交好的故旧一般。
“父亲,姓徐的来做甚?”
稍后,待人远去,周正奇寻到父亲,好奇的问道;
周虎田冷哼一声道:“将咱们当成冤大头罢。说什么如今已有了流贼西行的消息,而李乘舟民团初有成效,但免税一事需要我等帮助,借租城外良田一年,再作归还。”
“那看爹的意思,是给他?”
“呸,崇信才多大?那民团如今已经有了数千人,哪是什么初具成效?
而今日消息来,咱们崇信的老朋友在城外的庄子又被端了三个,叫人人心惶惶,而这事若不是徐怀盛叫民团做的,谁信?”
“爹,姓徐的什么意思?”
周虎田敲了敲桌子,眼神变得深邃,沉声道:“徐怀盛借口流贼之名,大练民团,如今又这般逼迫我等士绅想来蓄谋已久。”
“那他图什么?”
“图什么?”周虎田摇了摇头,自嘲道:“想必是如他方才所言,租借田亩,却不同的是,不准备还了罢……”
“爹,那怎么办?”
“天下之事无非是利字罢了,徐怀盛既然如此做,那我们又有何惧?要知道,徐怀盛能给的我们也不能给,而徐怀盛不能给的,我们却都给。”
“都给?”
“不急,待流贼离去,咱慢慢的再与他等算账,跑不掉的!”周虎田咬着牙根,阴恻恻的说道;
稍后!!
周正奇摇摇晃晃,随着十余辆骡马驴车从周家驶出,然后又驶向城中各个米铺与大户家中,待一阵寒暄与落泪,挥手送别的周正奇离去后,方才嘟囔道:
“大难临头还这般扣扣搜搜。”
周正奇皱着眉头,看着装的满满当当的车子似乎还有些嫌少:“
“走,去周家大院,将粮食放下一半,再带上几坛好酒,咱们要跟着李团将去平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