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衙。
上元知县储安达以茶漱口,从旁边丫鬟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别与本县说,真是那小子偷了你的布。”
一县父母官平日多少会与本县士绅商贾有些接触,袁永年是何人,储安达也是有些了解的。
若真是有人偷了他家布,他会这么平心静气的来官府吗?怕早就把偷布那小子的腿打折了。
袁永年嘿嘿一笑,回道:“知县老爷明察秋毫,自燕军进城不少士绅富贾出逃,这些人未来得及带走之物不少都落于其家奴雇丁之手,数量之大,无从查起。”
首先间接承认了储安达的指控。
随之,又紧接着道:“此物造价五百,小民出售后,愿全部捐献官府。”
虽未直言,贿赂便也达成。
那些布匹市场价差不多就在九百左右,利润最多不过一百,给了储安达五百,袁永年拿到手里最多也就只剩五百了。
这也是袁永年虽报官,却不惊动县衙的原因。
“那小子身份你确定了?”储安达问道。
若因几百两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可就不好了。
“知县老爷瞧了他就都知道了,他穿着汗衫和草鞋,一看就是个农户出身的穷小子。”
凡勋戚官宦人家的子弟可没那样打扮的。
“本县看此案所涉怕非为五百。”
“什么?”
“别以为本县不知,那些东西至少得在一千,七百,若是不然那小子固有错,袁东家怕也不干净。”
“哪有一千?”
“行与不行,一句话。”
“行,行,那就七百,知县老爷,那真不值一千。”
“那就是袁东家之事了,走,去瞧瞧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行偷盗的小子,本县定让他瞧瞧大明律法为何物。”
有钱能使鬼推磨,拿了好处,储安达当即换掉便服,着上官服,安排差役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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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锋与姚广孝等在大堂,正无所事事之时,有一差役匆匆跑进,立于堂上高呼一声升堂。
随后,大堂中提着水火棍懒懒散散的一群皂隶当即抖擞精神,以水火棍敲击地面,高喊威武,震慑堂中之人。
“来了。”秦锋略显兴奋。
片刻之后,唐永年率先出现。
“鄙人心善,本欲对你小子网开一面,你既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鄙人了。”
黑他的布,倒还是心善了?
“天子脚下,自有说理之处,孰是孰非,相信会有公论的。”
在这一点上,秦锋还是很有信心的。
“幼稚!”
幼稚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他若未有底牌,敢与他来大堂吗?
须臾之后,一着七品官服,相貌还算正派之人由后衙进入大堂,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落座。
人不可貌相,这还是袁永年交给他的。
倘若这知县是正派之人,就绝不会在袁永年涉案的情况下,提前与袁永年见面了。
“小民袁永年拜见知县大老爷。”
在储安达刚落座,差役水火棍还没停之时,袁永年当即下跪行礼。
直到袁永年一气呵成完成了跪拜之礼,秦锋和姚广孝一直冷眼旁观,至始至终不见行动。
“见了本县,尔二人为何不跪?”
秦锋没有官身,没有功名,虽说在靖难中立了些功,但却不能否认他布衣身份的事实,于常理来讲见官是有必要行跪拜之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