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正罪状四——
“够了!”苏启正怒不可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某人一向行得端坐得直,岂能容尔等鼠辈信口雌黄!”
“苏老爷稍安勿躁,这才念了不到一半呢!也对,这都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苏老爷若是忘记了,也情有可原。”红衣女子神态自若,“不如我们帮你回忆回忆,这虎威镖局是怎么没落的,你是如何从青州逃窜到云州的,又是如何攀上云州连家的,为何连家长子不知所踪,为何连二小姐抑郁而终,这云州连家是如何一步一步变成云州苏家的?”
宾客们面面相觑,将信将疑。苏远、苏程面如死灰,倒是苏兰芝局外人一般,一如往常的淡漠。
“还有,致远茶行的仓库为何会浸水,风行马场的良马为何会发疯,通济河为何总是沉船,云州的粮价最近为何高出其他地方一半……”红衣女子低头呷了一口茶,“诸位掌柜若是不清楚,不妨都问问这位寿星公,他可是清楚得很呢!”
这一下大厅内炸开了锅,几个性急的宾客干脆离开座位,走到苏启正跟前讨要说法。
“姑娘,就凭你红口白牙就要给我定一身的罪吗?”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苏启正也还算沉得住气。
“就是,姑娘,说了这么多,你的证据呢?”宾客的目标又转移到了红衣女子身上。
“证据?”红衣女子挑了挑眉,轻飘飘地说:“我青玉堂做事,还需要证据吗?”
此言一出,大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原来这青玉堂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组织,专门收受苦主的佣金,替苦主了结仇怨。虽说这青玉堂历来要价不菲,做事心狠手辣,但并无恶名,官府对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其行事之前,定会彻查双方底细,过往折在青玉堂手上的人,无一不是罪孽深重。
“你要如何?”苏启正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
“我要如何?”红衣女子取下腰间的匕首,塞到苏启正手上,邪魅一笑:“你自己动手如何?”
苏启正握着匕首,险些掉到地上。
“怕疼,是吧?”红衣女子脸色变得柔和起来,“不急,来,我们看看窗外。”唐越和吴冕一左一右把苏启正架到了窗边,旁的人也慢慢跟过去。
十里香酒楼地势较高,平日里站在窗边,云州城远处的山峦都能一览无遗,除了满足口腹之欲,这里也是云州城显贵们观景的好去处。
“今晚的月色还是不错的,可惜了。”红衣女子眯起眼,抬头看向那一弯新月。
一枚粉红色的信号弹毫无征兆地在夜空中炸开。
远处突然燃起一片火光,很快,映红了天边,像一片绮丽的晚霞。
“那里是苏府吧。”红衣女子转向苏启正,“放心吧,所有的下人都已经遣散了,两位公子的小娘子也都送回娘家了。”
“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苏远、苏程兄弟俩心痛至极,急红了双眼。
“赶尽杀绝?也好,你们两个,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也没少做,”说话间红衣女子从袖间抖出两枚竹镖,倏地扎向二人的小腿,伴随着腿骨断裂的声音,兄弟二人瘫坐在地上,面容扭曲。
“我跟你拼了!”苏启正举起匕首,刺向红衣女子。只见红衣女子一侧身,轻巧闪过,反手顺势将匕首夺下,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只听了苏启正一声惨叫,倒在苏远、苏程二人旁边,殷红的鲜血从右脚后跟冒出来,原来他的脚筋被挑断了。
一众宾客吓得目瞪口呆,谁也说不出话来。
红衣女子回到座位上,伸出右手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旋即打了个响指,众人方才回过神来,循着红衣女子手指的方向,朝那些琳琅满目的贺礼望过去。
“这些东西,诸位自行领回去吧,寿星公怕是无福消受了。吴冕,去把外面那三个马车夫叫进来。”红衣女子笑了起来,“苏老爷,这马车原本是你准备用来拉贺礼回府的吧,虽说眼下用不着了,不过刚刚好,你们父子三人一人一辆。你们在青州、云州作恶太多,一会让马车送你们去林州,就在那里乞讨为生吧。”苏家父子疼痛难耐,又自知反抗无望,也不再言语。
“还有最后一句话,不要让我在云州再看见你们。”红衣女子加重了语气。
“等一下。”一直未开口的苏兰芝走了过来。
“你不说话,我差点把你忘了,云州自古出美女,你这小模样倒甚是惹人爱,只可惜生在了苏家。”红衣女子一边说,一边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兰芝。
苏兰芝并不搭理她,自顾自从长裙上撕下几段长布条,在苏启正身边跪下,默默地为他包扎,红衣女子也不阻止。包扎完毕,苏兰芝站起身,退到一边,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家小姐倒是有趣,放心,我也是怜香惜玉的人,你常住的苏家别院我给你留着呢!”
待得马车离开,宾客们也纷纷取回自己的贺礼,不住地摇头叹息,陆续打道回府。
“小姐,我们也回去吧。”月如拉起兰芝冰凉的手,突然瞥见墙角还有一个礼盒,她急忙走过去打开,是一对玉如意。
“小姐,这……”月如不知如何是好,又扭头看向青玉堂的人,却见他们正兀自说笑,并未留意这主仆二人。
“拿上,走。”苏兰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