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当时让你去查周雨亲戚的时候,许贺是他表弟?”
“是,是个浪荡子,我记得他时常进出茶楼酒肆。”阿律回道“姑娘有证据了?”
算证据吗?苏洛瑶抿嘴,将手中的信封打包好交给阿律“你让枯梓马上给表哥,现将许贺捉拿归案。我这就去告知外祖母。”
女使婆子立马将周雨院子包围,吴嬷嬷将她制住,翻箱倒柜的找出了更多的马钱子。
周雨一改常态,即不哭又不闹,冷漠的随众人把她压倒寿康堂。
“是谁指示你去毒害皇子!”周老太君这才动了怒,她最恨吃里扒外的人,谁知在她威国公现出了一个。
周雨低头不说话,身体虽还在抖动却不见掉一滴泪。
“雨小姐,你若肯说,我们也给你痛快,老奴是宫中刑狱嬷嬷出生让女人生不如死的手段还是有的。”吴嬷嬷盯着她,让人拿了几快热碳。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周雨扬起脑袋不服气的看着吴嬷嬷。
“打与不打,招了就行。”
见她还犟,吴嬷嬷也不客气,将几块热碳倒进她腹上。高温隔着纱衣,更让骨肉难以剥离。
“雨小姐硬气,老婆子把你带去私下慢慢询问,免得脏了贵人的眼睛。”吴嬷嬷似笑非笑,她出身宫中刑狱对付女人也是有点本事在手的。
周雨低着头身子颤颤巍巍,水光染上了双眸愤恨地看着周老太君“是非曲直,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强权压势,我只说是威国公府指示,要死就一起死!”
苏洛瑶喝了一口茶,拿起手中的马钱子香囊端详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周雨衣,忽而眼中浮现出一抹白衣女子。
双色异面绣的香囊。
这样的锦缎采制,又编制金线,是她能有的规格吗?
恐怕放眼整个周国公府,这样的浮锦,在楚江和江南已经贵到了千金一段。这料子夏季穿在身上透气轻盈,浮光跃金,很是让高门小姐夫人喜欢。
做成香囊?
拿她苏家十三家织绣厂上千名绣娘日以继夜都珍贵的浮光锦做成香囊?苏洛瑶几乎忍不住笑。盛京的人还是财大气粗得很呐。
所以战将鲜血成河,山河破碎飘零,几十万将士无辜冤死在权势和欲望面前,都不值一提是吗?
因着德阳王中毒,盛京人门庭都零落了不少,就连苏洛兰的婚期都被牵连的推了日子。蓝家也不指个明确的日子,就这样拖沓着,再者听说威国公府受牵连苏洛瑶也被软禁,苏家上上下下都在紧张的气氛中。
“今日弹劾威国公的折子不在少数,靳垣,那也是你外祖为何你今日也让我上弹劾折子?”苏闻止忙不过来时,常常让苏庭仪代他写,他向来中规中矩。这次德阳王中毒,他虽没牵扯进去但也免不了被忌惮,苏家更是要如履薄冰。
“靳垣?”见他走神,苏闻止又问了一句。
“哦,回父亲,苏家与威国公府是姻亲关系,就算母亲去世,父亲再娶。但在外人看来苏家就算没有参与此次事件也有狐假虎威的错处,我只是不想让苏家牵扯进来。”
苏庭仪整理衣袖,面色上并未有其他表情,他只是冷静的不同常人。
“靳垣,就算要撇清关系,但如此做无不让人觉得……我苏家过河拆桥。”苏闻止从红木椅上站起,在案桌前拿起一支笔行云流水写了一个字叹道“我原先只觉得你是天生冷情冷性,也好,在官场上理智点,就不用受人情倾轧。”
他让出来,宣纸上是个“和”字,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可靳垣,人生不是都是平顺也并非都是曲折,我苏家可以在这盛京中屹立百年就是为人处世从不过激,我们只要掌握实权就能站稳。”
苏庭仪沉默,又拿起旁边的狼毫笔,写了一“舍”字。
“父亲,威国公府并未对苏家有任何实质性帮助,您这些年对威国公府的照顾也足够了,更何况……晋阳王并非储君之才,苏家要想永远兴盛就必须另随明主。要像瑛王,颠覆亲兵将领,另择将帅,不择手段,舍得付出,西域五国的胜战让我南梁再一次扬威。”
“另择明主!靳垣,你在说什么?”
“父亲明白,又何必儿子多言。如今的朝廷风起云涌,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父亲比我更明白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需舍,才会有得。”
夕阳的阴影之下,少年雕刻一般的眉间是苏闻止一时体会不出的坚毅,他怔怔的看着从小在自己手下长大的孩子,这个生母只是良妓的孩子,居然对他说这番话。
“你妹妹……”苏闻止欲言又止“罢了,你若真有此心也怕也会舍你妹妹。”
苏庭仪闻言,顷长的身形在光影中恍惚侧身,双眸夹杂着寒意“七妹妹,不会被任何人牵连,父亲放心。”
放心把她交给我。
所有的阴谋诡计,人情冷暖她都不会感受。
终有一天,她在众人羡慕的云端,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