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 仰韶三道箍(1 / 2)半山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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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

郭丹岩喝掉碗底最后一口牛骨头汤,将碗推开,通体舒泰地往后一靠。

此刻他已经回到皇帝恩赐的护国公府,让小厨房烧了三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牛骨头汤。

刘星函和郭小石先吃完,正杵着等回话。

翻雪楼这场接风宴,本就是郭丹岩运作的结果。他初到金京时收到线报:拓跋氏在监视陈府和翻雪楼。

看来陈群和拓跋家也不是铁板一块,郭丹岩干脆制造机会让拓跋氏光明正大进入翻雪楼——他只跟皇帝提了一句,进宫路上瞧见一座雪白的楼宇,让他忆起武陵关的初雪。

这事儿就成了。

郭丹岩的目的是分化陈群和拓跋氏的联盟,一步步削弱拓跋家。

这是他第一步棋。

却不料,唐今生离奇身亡。

刘星函说道:“当时属下奉世子之命,偷偷潜上七楼,费了老大功夫,才打开那把仰韶三道箍。”

“什么仰韶三道箍?”

郭小石忍不住插了一嘴。

刘星函得意洋洋地道:“仰韶三道箍,那可是天下最难撬的几把锁之一。而且这种簧觿锁只能用一次,上锁后一旦打开就会废掉。”

“也就是说,一旦有人撬锁锁就废了,主人必然会知道?”郭小石迅速抓住重点。

“正是。”

“那你干嘛还要撬它!猪脑吃多了?”郭小石骂。

刘星函是郭丹岩幼时从街头捡回来的小乞丐,是个“吃恰子”的惯偷。“吃恰子”就是撬锁,跟一帮蹿房跃脊的飞贼“翻高头”、夜晚入室的“夜燕”、专门盗墓的“推埋”、人群中盗窃的“插手”、用长竿钓财物的“挖腰子”成日混迹在一起。

贼有时候吃肉,有时候挨打。有一天小乞丐偷到了厉害的主儿,被吊打得极惨,下场非死即残。

刚好路过的小丹岩动了恻隐之心,救下了他。小乞丐刘快手变成了刘星函。

“我……我不是开完了才想起来吗。”

刘星函可怜巴巴地继续道:“属下在七层没什么发现,便打算下楼。不料这时有人上来,属下挂在六楼回廊外,眼见那人进了第七层。”

“谁?”郭丹岩沉声问。

“春归楼的红衣女人。”

“她叫桑紫。”郭小石记性好,老狗记千年。

郭丹岩示意刘星函继续。

刘星函道:“她在里面停留了半柱香时分,属下正想摸进去瞧瞧,又有人上楼了。”

“这次是许如侬与唐今生先后脚到来,商议给世子酒中下药。后来为回避春归院的下人,唐今生也……躲进了七楼。”

刘星函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推了唐今生一把。

“所以,是桑紫杀了唐今生?”

郭小石觉得自己真相了。

“不,许如侬引走下人,唐今生与桑紫一起离开,此时飞天舞尚未开始。属下一路尾随唐今生回到席间,将酒中下药之事告诉了世子。”

这才有了被泼掉的三杯蒲桃千日醉。

郭丹岩闭上眼,七层的陈设在他脑中一一浮现。豺狼不会聚集在没有猎物的地方,一定是嗅到了味道。

脑中突然闯进一双鸳鸯色的眸子。

那个小捕快,她凭什么断定拓跋翻雪死于非命?

郭丹岩交叉双手,决定拭目以待,看这只凶戾的小野猫能带给他多大惊喜。

……

“义父有话要说?”

弗四娘顺手给堂老板紧了紧披风,在他对面坐下。

堂老板问:“你在查相王旧案?”

弗四娘没听清楚:“啊?”

她一装傻堂老板就上火:“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当贱役,真以为我不清楚你那点小九九?”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哼!!”

弗四娘叹道:“义父,你真的误会了。我不过是个厨子,就算相王案有隐情那也不关我的事儿是不是?我为什么要去跳这种坑?”

堂老板乜着她,慧眼如炬:“你刻意与那陈大小姐交好,难道不是因为陈府便是从前的相王府?”

知女莫若父。

弗四娘按住心口瞪大眼睛,一脸受伤地道:“您怎么能将我想得这样坏?”

堂老板:“演,你接着演。”

弗四娘扑哧乐了:“演完了……其实我就是想查清自己的身世,当年弗助留下的线索太少,所以我才会追查相王府的事儿。”

“真的?”

“真,比您送我的珍珠都真。”

堂老板这才略放下心:“查身世可以,千万别去触碰相王旧案,你以为的一粒灰,落到头上可能是一座山。”

送走堂老板,弗四娘关上院门。婢女裹绿和蓄朱宿在无事园隔壁,她没有夜间留人服侍的习惯。

弗四娘坐到小铁炉子前烧水,给自己煮一杯茶。

堂老板猜的没错,她确实在追查相王旧案。

相王恐怕是被人害死的。

李鹤林,那个经常给小孩子裁新衣买点心的,从不苛责任何人的隽美王爷。那个喜欢独坐梅树下,心有猛兽却神色温柔的,武陵仙君。

他不该死得不明不白。

况且,她的蛰伏等待,还为了另一个跟相王有关的人。

“我啊,还有一笔账要收啊——”

弗四娘凝视着沸腾的水汽轻声道,尾音上挑,拖得很长。

……

“……什么三道箍?”

胡卫扭头问冯捕头。

“仰韶三道箍。”

“仰韶……什么箍?”

“仰韶三道箍。”

“仰韶三……什么来着?”

胡卫终于放弃这个拗口的字眼儿,直接问:“这锁确认是陈尚书的?”

“正是。陈尚书说此物乃他亲手上锁,为的是不希望有人冒渎亡妻遗物,打扰其在天之灵。”

“嗯,也在情理之中。”胡卫点头,又问:“关于酒壶有什么发现?”

“壶中残酒是春归楼的蒲桃千日醉,不过老狗说味道和普通的不大一样。”

老狗就是苟捕快,他的鼻子没有辱没姓氏,特别灵。

“酒里有浓郁的丹参气味,还掺杂着其它味道。”

“什么味道?”

“不大清楚,可能是那种……补药?”冯捕头妄自揣测。

强身健体,男人之光。

胡卫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睛:“弗四娘人呢?”

冯捕头迟疑地道:“她去拓跋家了。”

“什么?”胡卫吃了一惊,正要追问到底,一个衙役匆匆进来,带来一个让胡卫更加坐不住的坏消息。

“大人,许如侬在狱中被杀了!”

弗四娘独坐拓跋家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偏厅,吃着茶。

书房中——

“如何?”问话的人居然是老疤。

“小人看她不急不躁,稳当的很。”管事如实答道。

老疤低低笑了一声。

案前正在练字的老者头也不抬地道:“谁家黄口小儿,这种杂碎打出去就是。”

“祖父。”

老疤使个眼色叫管事退下,说道:“祖父今日叫宏烈过来,莫不是又有人告我那小楼的黑状?”

老疤府中有座二层木楼,里面关着搜罗来的貌美之人,供他凌虐取乐。这些人的下场千奇百怪,惨不忍睹。

木楼的外号叫“墓楼”。

老者缓缓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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