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眼便认出了自己这位爱子的笔迹,震怒之下,将他投入狱中。不料,这位皇子是个烈性子,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行刺皇帝皇后,竟生生折断自己的一双手臂,以示清白。
眼看此事就要变成一桩悬案,又有人前来告密,说此事另有隐情,宣王乃是被皇帝的第五子平王所害。平王素喜网罗民间奇人,有客卿一支妙笔模仿笔迹出神入化,陷害宣王的那封信正是由此得来。转眼之间,平王也被下了狱。
消息传来,薛清映只觉得毛骨悚然。在她的印象里,宣王孤高,只醉心于书画,平王贪玩,终日流连集市,二人都无夺嫡之心,更没有在大曜清平之际刺杀皇帝皇后的理由。
她想为这两位皇兄做些什么,鼓起勇气去找皇后说情,却见一女子身披斗篷,全身裹得紧实,从凤仪宫匆匆离开。
那女子,她是见过的。
女子自称是“平王姬妾”,声泪俱下的在皇帝面前控诉平王罪行的时候,薛清映正好光明正大地听了个墙角。
她浑身似被冰水浇通,知道在皇后这里说什么都是徒劳,勉强镇定下来后,偷偷出宫,快马一匹,直奔景王府。
她需要薛染,需要晏唯,需要有人让她相信,这一切仍有转圜的余地。可跳下马后,她看见晏唯从暗门领了个人出来,那人同在凤仪宫时一眼,戴着斗篷,低眉顺眼。
在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精准地扎进薛清映肺腑之间最温暖的地方。她呆呆地愣在原处,看着那自称“平王姬妾”的女子健步如飞地朝她袭来,一柄短刀直逼她的咽喉。
她闭上眼,几乎觉得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去也没什么不好,却听到一道清脆的尖刀落地声响起,紧接着是那女子吃痛的叫声。
晏唯不知何时已挡在她的面前,冷冷地看着那女子,目光凛冽,出口已是最后的警告:“谁让你动她。”
那女子深吸一口气:“她看到了不该看的,若继续留着她,会对景王殿下的大计不利……”
她的声音湮灭在突如其来的剑刺声中。直到倒地,她还张着嘴,吃力地偏头看刚刚抽回剑的薛染。他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眸子除了冷意,其他什么都没有。
薛清映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几乎要拔牙咬碎。她无暇尖叫,因为薛染跨过尸体,提着大剑大步朝她走来。她知道他绝不会伤她,可她这一生中,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恐惧他。
“阿映乖,别怕。”薛染的脸上依旧带着她最熟悉的温柔笑意,“到七哥身边来,谁都不能伤害你。”
她却只是躲,剧烈地摇着头:“我不认识你了,七哥,我不认识你……”
“公主,殿下是有苦衷的。”晏唯生怕吓到她似的小声哄着。
可她依旧被吓到了,涨红了脸问薛染:“到底是什么苦衷能让你不顾父子之情、兄弟之情?二哥教过我练字,五哥喂我吃过平安都最好吃的莲花酥,他们都知道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你的亲兄弟啊。你为什么非要置他们于死地?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薛染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他朝薛清映伸出手,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的手有些发抖:“阿映,你相信我,在我去雀屏山之前,皇位对我而言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她自嘲一笑,又往后退了几步。
薛染嗫嚅着,缓缓收回手:“你若如此郁郁难平便去父皇那里告发我吧。”